有了巴先生家人的消息,云舒很想立刻带巴先生去认人,可陈圆圆死活不同意。
究其原因,据说那位老太太几十年来每每提到家人就伤心落泪,对她夫君也从来只说死在了洪水了,话里话外满满都是埋怨之意。陈圆圆是老妇人一手带大的,跟她感情极好,自然不希望已经年迈的奶娘再伤心难过。
如此解释云舒也能理解,说来还是怪巴先生自己,你说他喜欢外出云游也就罢了,为何一年回家一趟都不肯?即便回不去,写封信报个平安问候几句总是可以的吧?可他从来没做,哎!这也算是有因有果吧!
不过两位老人家都一把年纪了,没几天好活了,与其带着埋怨遗憾郁郁而终,还不如当面说清楚,因此云舒还觉得该让他们见上一面。
双方商量无果之下,春秀提出个两全之策,就是由云舒去巴先生那儿探探底,打听清楚他夫人孩子的姓名生辰、祖籍亲属等等,最好能弄到一副画像;曹老太太那里就由陈圆圆去仔细问问,看看双方说的能不能对上号,顺便探探底儿,问问双方,如果真的有机会再遇,他们是否愿意再见一面?
云舒觉得这主意甚好,陈圆圆本有些犹豫,在二人的劝说下也松了口,答应找机会回娘家问问。不过现在陈圆圆的身孕还未满三月,按习惯暂不能回娘家,所以此事只能再等些时日才有结果。
即便如此,云舒还是很高兴,帮巴先生找到家人就当答谢了吴公明,少欠一份人情,她心里也少了份心事。
云舒几人在大姑家待到半下午就准备回家了,不过半路却被忻拉去她家,磨到傍晚才走。她们才到小杜村。便听村口洗衣服的妇人说,老爹从半下午开始就一直在村口打转找自己了,好像很急的样子!
云舒以为出了什么事,几乎是小跑着往自家山上去。走到窑厂门口时,正好见老爹坐着马车下山来,脸色似乎不太好?云舒迎上去:“爹!”
“云舒、春秀!你们总算回来了!”
“怎么了,爹?省城那边有消息了?”
老爹顿了顿:“哪有那么快?云舒,走,跟我进城去!”
“啊?现在啊?”
“对,快上车来!”
云舒看看春秀。皱眉道:“爹,发生了什么事,你说清楚啊?”
“哎呀。你小姨被人打了,你娘又不在家,你晚上去陪她做个伴儿!”
“啊?小姨?谁会打她啊?严重不严重?”云舒一边问一边爬上马车。
“不清楚,听小蝶说头上两个大窟窿,流了不少血。我回来时大夫还在给她缝针!”
“缝针?那么严重?快,快走吧!哎,等等,春秀姐,你也来!”
春秀退开两步给马车让道:“云舒、干爹,你们去吧。我留下来看家!”
老爹点头:“这样也好,春秀啊,家里就辛苦你了!”
“干爹放心。你们快去吧!”
马车得得得小跑起来,云舒拉着老爹追问小姨的情况。老爹称他本是去找方舅舅托人送信,然后跟方舅舅一起去唐方明家时,见小姨家院门口闹哄哄的围了不少人,他挤进去看。见小姨满头满身都是血的躺在她家后院巷口,听说是被个男人用石头砸的。
老爹忙着救人。也没仔细去问到底怎么回事,先把小姨搬回屋里,找了大夫婆子,又把隔壁的小蝶叫来伺候。她见大夫在里面忙活很久都没出来,虽着急担心,却不方便进去,便跑到城门口找人给大姨和李家大院送信,自己也亲自回来接云舒了。
他们赶到县城时,天色已经暗灰,小姨家门口的人早已散去,不过巷口那一滩凝固发黑的血迹依然清晰可见,看着挺吓人的!他们进到后院,一高一胖两个中年妇人正守着个药炉,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有人进来都不知道!
云舒认得她们,她们在小姨这院子干了好多年了,人挺勤快、活儿也做得漂亮,就是嘴巴不怎么干净,老爱东家长西家短的说人闲话。老爹见了想叫她们,云舒赶紧制止,对老爹打个噤声的手势,让他留在门口,自己蹑手蹑脚摸到二人身后。
只听胖妇人道:“哎,大姐,你当真看见那男人抱着咱们家奶奶往巷子里拖?”
“当然,我正好要出门,就见咱们奶奶跟那男人在巷口拉拉扯扯!”
“那…那你怎么不上去帮忙啊?”
“啧啧,你缺心眼儿啊?咱们奶奶跟姑爷和离这么多年,她年纪轻轻又长得好看,谁知道那男人是她自己招来的?万一我去坏了人家好事儿,岂不自讨没趣?”
“不能吧?咱家奶奶虽然看着风骚,和离这么些年,也挺规矩的,她要真想找男人,勾勾手不就上来一大堆,何必大白天招个男人到自己家门口来丢人现眼?还把脑袋砸两个大窟窿!看那样子,没个一年半载怕是好不了啊!”
“哧~~她不去招惹人家,人家怎会找上门来?我觉得那男人多半是……”
胖妇人理理鬓发,无意间看到背后多了双脚,回头一看,见是云舒,吓得张大了嘴。高妇人也发觉不对劲,赶紧住口,回头见了云舒,也是吓了一跳。
云舒皮笑肉不笑道:“高大娘、胖婶婶,你们真闲啊?天黑了也不关院门,坐在这儿闲聊!你们在说什么了?不如也说给我听听?”
二人对望一眼,胖妇人赶紧跪下:“云舒秀恕罪!我…我一直在熬药,什么都没说,什么都不知道!……对了,都是高姐姐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