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王家家风素来是熟读诗书,在下不敢在姑娘面前卖弄。不过若姑娘喜欢,日后我作了诗便托景云兄给姑娘,还请姑娘赐教。”谢灵东说罢便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今日不知怎的接连失了洒脱风范,着实不像名流之人。
三人正说着话,远处刘妹妹走了,向两位公子行了礼,对王倩盼说道,“盼姐姐,这日头快到晌午咱们也该回去了。”
王倩盼生出丝丝懊恼,自己竟忘了今日乞巧,需得沐浴焚香行礼,于是说道,“哥哥,我与众妹妹先行回去。”行了礼,便又匆匆上了船。
谢灵东看着她所在的船远去,都没有瞧着一旁偷笑的王景云。
“谢兄,船已走远!”
谢灵东便知失礼,拱手笑道,“景云兄见笑。”
王倩盼回到院子时,如水如月两位大丫头已将沐浴焚香以及晚上乞巧用的东西准备得齐全,她们二人年纪虽不大,却也是从小跟着伺候算得上是老手,自然会有有差。
“姑娘,奴婢将这杜若烘干后缝制个香包?”如水接过刚从离山采摘回的杜若,转身放进内房。
每逢祭祖亦或过节,沐浴焚香乃是必然。
王倩盼不知怎的全心想着的便是今日遇见的那位谢灵东谢公子。若说才华横溢倒也未亲眼所见,若说是面貌出众倒也不然,想比由祖父带着参加的诗会所见的名士之流,那位谢公子也只能算作上游却非顶好。可此人却与常人不同些。
好在热水腾出迷雾倒也让她发红的脸不至于引人疑问。
可是片刻过后,王倩盼却微微摇头,心里暗想道,祖父从小亲自训导自己,其用意旁人看不清,难不成自己也不清楚么?
王家的女儿自是要护王家的根基与荣耀,哪里是容得其他的,可偌大的宫,他人口中威严的帝王,都是陌生的,乃至带着丝丝凉意。
王倩盼想着,若自己不是庶出,好歹也能嫁个寻常公子不争是非,自是鸳鸯的日子。身为嫡女自是风光,亦比庶出尊贵些,不过其中滋味自是旁人不知的,王家的嫡女便是要为王家生为王家死,倒是不重视的庶出却还能依了自己心愿,平淡一生,这亦是王家嫡出女儿不可望不可求的。
王家家大业大,子嗣自然比寻常人家多些,此次乞巧节自如往常般热闹。王倩盼正与妹妹们吃着酒,瞧见兄长王景云招手示意,便悄从宴席中离去。
“哥哥不去吃酒,叫我过来作甚。”王倩盼问道。
王景云笑道,“耽误盼儿吃酒,是为兄的不是,这里先向盼儿赔礼。”说着便拱手。
“就会拿我打趣,小心我不理你。”王倩盼见着他如此,噗呲一笑。
“那可不行,这封信的主人还等着盼儿你回信呢。”说着便从衣袖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王倩盼,而她未接反而侧过身捂鼻掩笑,却故作不知,“是谁?”
“谢家公子谢灵东,今日见着的那位。谢兄本说好是今日归去,却在别院住下,全是因为想等这封回信。你也知道,谢家的封地离咱们这也不算近,走动几次自是不易。”
王倩盼心头一惊,之后便是酥酥麻麻的,正准备接过那书信却突然愣了半晌。
“哥哥,这信我不能收。”王倩盼看了一眼那信,转过目光,“哥哥应该知道祖父的打算,为何还如此糊涂。为不惹是非,还请哥哥将此信原封不动的退回去,此事就当没有发生。”
“既然妹妹知道祖父的打算,那便听听为兄的打算。当今圣上年轻有为自是不假,可宫中女子太多,妹妹在宫中岂不是要受苦?若是其他人家,万一婆家有人给你气受,为兄的自会替你出气。若是帝王之家,为兄便是有心无力,再不能护着你……”
王景云叹气,继续说道,“这位谢灵东自幼丧父且由伯父母养大,他伯父母是咱们姑父姑母,有这层关系在,你嫁去他家也不会受委屈。我与他亦是数年好友,知其非池中之物,今日我见他对你有意,便有心撮合。说来做哥哥的是担心自家妹子明珠暗投,又担心你日后受委屈。”
王倩盼听哥想护着我,我亦想护着哥哥。只是万一我入了宫,哥哥的这些苦心被有心人知道,便会害了哥哥。今日听哥哥的一片话,却让我难过。哥哥会有嫂子,而妹妹也会出嫁,不过任他沧海桑田,哥哥的对我的好自是不会忘记。”说着便是掩面哭泣。
“是做哥哥不好,又惹盼儿伤心,该罚。”王景云将信又收好,“为兄这就去吃杯罚酒,盼儿你看如何?”
王倩盼眼带泪嘴带笑,“罚你多吃几杯,喝醉了出丑逗我乐。”
“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