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散后,谢灵东被公公刘优拦下了脚步。
“谢大人,王上请您去书房一趟。”刘优弯着腰浅笑着。
谢灵东便点点头,跟在刘优身后前去书房。这条通往帝王书房的道路,谢灵东走的次数并不少。这也是一条朝中官员纷纷羡慕不已的道路,除了晋王以及几位尚书大人,便只有谢灵东一人走的很勤快。
到了书房,原来晋王在。
谢灵东先给帝王行礼,随后向晋王行礼,礼节上没有一丝怠慢。
晋王先行对谢灵东说道,“近日嫣儿可好?她倒是嫁了人就忘记我这个爹。”
“一切安好。”谢灵东拱手而言,“既然晋王挂念女儿,微臣必会转告长公主,得空时常去晋王府。”
晋王点头道,“我这个女儿向来娇生惯养长大,从没有受过什么委屈,你好生待她便是,若让我知道你让她受了委屈,就算王上跟前,我也不会轻饶你。”
不等谢灵东出声,帝王先说道,“晋王叔,你训女婿该回去训,如今你们乃是同僚。”
晋王正是知道近来帝王格外看重谢灵东,因此才特意在帝王跟前敲打他,想不到如今帝王竟然如此维护谢灵东,甚至不软不硬的说了一句。
“晋王爱女心切。”谢灵东拱手道,“不知今日王上召微臣前来,所为何事?”
帝王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奏折正在翻阅,同时在与谢灵东说话,“推恩令的事情,办得如何?”
“已经开始实行。”提到朝政之事,谢灵东很是严谨,“以前封侯之位由嫡长子继承,包括所封土地、亲兵、主宅府等等,其他子嗣无权继承。如今推恩令下,嫡长子继承侯位,其他子嗣分割部分土地,在其所在封地为主,但是无兵权,实际归郡都所管辖。此令一出,多少世家侯王原本没有资格分割土地的子嗣自然大为推崇,靠损一人之利让众人获好,此事便就不难办。”
“你得多加注意,那些老狐狸很是难缠,怕是不会这么轻易的放权,任由势力被分割。”帝王出声叮嘱几句。
谢灵东点头道,“这是自然,微臣明白。不过微臣认为,就算有些老狐狸能看透此中要害,他们的子嗣却未必肯割让自己的利益,到时候他们内部有了纷争,岂不是更为有利?王上请放心,推恩令一旦实行,各地封侯以及世家的势力便会被分割,不出几代便会损耗过半,到时候便不再是朝堂的心头之患。”
“是。”帝王点点头,“推恩令的确能解孤的心头之忧。今日召你们来,除了问你推恩令的事情,还有一件较为棘手的事情,恒氏......”
谢灵东与晋王对视一眼,自然记得那日七夕盛宴上王后恒氏假孕之事败露,更牵扯到谋害央妃子嗣的事情之中。当时事发突然,就算帝王没有下旨,众人也是三缄其口,绝不提及此事。
如今帝王突然提起恒氏,怕是已经有了决断。
“孤前脚才将恒氏送去冷宫,后脚这为恒氏求情的折子就递了上来。”帝王将手中的折子往桌上一丢,“就算是你们,孤也没有说过会将她打入冷宫,怎的朝臣们知道如此之快,如此确切?难道孤的后宫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晋王连忙拱手道,“王上的意思是?”
“恒氏藐视王位,罪无可赦,孤留她一条贱命已经格外留情。恒渊竟然敢在宫里和朝堂之上安插人手,看来这些年是孤放纵了他。”帝王自然知道,若不是王后恒氏之父恒渊的授意,朝臣怎会莫名其妙上一道为王后请罪的折子。
晋王心里大呼恒渊糊涂,帝王最恨后宫朝堂沆瀣一气,恒渊偏偏去碰帝王的逆鳞。王后打入冷宫之事,帝王没有明言,便是给足了恒家一族颜面,想不到恒渊从宫里打探到消息,还让授意朝臣为王后请罪。
但是这些年,为了制衡王谢袁彭世家,晋王与恒家走得极为亲近,势力自然错综复杂,若帝王有心动恒家,怕是会连累到晋王自己。
于是晋王出言道,“恒渊再愚笨也该知道藏起来尾巴,既然此事隐秘,为何还敢勾结朝臣?此中许是有蹊跷。如今推恩令下,各地封侯世家的态度尚不明朗,若此时贸然问罪恒家,怕是会后患无穷。”
“依孤看来,恒渊就是仗着此时乃是推恩令重要关头,才敢肆无忌惮。”帝王冷笑道,“他以为自己是孤的舅舅,又是国丈,更是孤用来制衡世家的势力,于情于理孤都不能动他。灵东,你如何看这件事?”
谢灵东看了一眼身旁的晋王,继而对帝王拱手道,“微臣倒觉得此事简单,既然有人上了折子,王上回他一句与尔无关便是。”
帝王听着,抚手笑道,“好一个四两拨千斤。就依你所言。”
如此不仅给了恒渊一个台阶下,还借着朝臣让恒渊知道自己什么事该管,什么事该乖乖闭嘴。
这时晋王侧身看了一眼谢灵东,别无他话。
君臣三人又说了许些话,后续才纷纷告退。
出宫的路上,晋王与谢灵东同行。
晋王先出声道,“恒渊的事情,你最好不要插手。恒家与帝王之家的血缘关系千丝万缕,不可割断,就算恒渊有些地方冒犯君威,帝王也不可能真的对恒家下手。”
谢灵东微微一笑,拱手道,“晋王所言极是。”
谢灵东早就知道晋王与恒渊关系颇深,帝王自然也知道。今日帝王特意将他们唤起此事,也有告诫晋王的意思。
可惜晋王似乎有些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