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烁和高力士正聊着,突然户外传来一阵紧密而沉重的脚步声。
这样的脚步声王烁很熟悉,那属于穿着铠甲、带着兵器、踩着犀皮马靴,全副武装重了几十斤的大唐军士。
二人走到门外,一看。
果然,至少有三四百名军士,里里外外几乎站满了右相府的每一个角落,确保任何地方都没有视线死角。
大门口的地方,更是甲兵如林。他们个个刀剑出鞘,正布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铁甲方阵,缓慢朝前移动。
“这是你们,金吾卫的兵。”高力士小声说了一句。
“右金吾卫。”王烁补充道,然后用眼神示意,那个铁甲方阵旁边的一人。
右金吾将军,韦由。
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心领神会。
很显然,韦由已经取代了段子璋,成了李林甫的新任保镖队长。
现在,李林甫本人就藏在那个铁甲方阵当中,如同一个扛着沉重铁龟壳的老乌龟,正在极其缓慢的向前爬行。
连高力士都觉得很意外,连忙走上了前去,“右相,这是怎么了?”
“高将军……这个……”李林甫多少有点尴尬,“屋里说话。”
下一眼,李林甫就瞟到了站在一旁的王烁。他顿时双眼一眯,“王将军?好,来得正好——有请王将军,内堂说话!”
王烁微微一怔,“喏。”
片刻后,右相府的客厅正堂中。
李林甫如释重负的吁了一口长气,接过一盏侍婢调好温度的茶水来,几乎一饮而尽。
高力士用不解和迷惑的眼神,看着李林甫。
李林甫自嘲的苦笑一声,叉手对高力士一拜,“林甫胆小如鼠,让高将军见笑了。”
“右相,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高力士问道。
“哎……”李林甫苦叹了一声,拿出一张纸来,双手摊开的竖摆着,给高力士和王烁看。
“二位,想必都知道它吧?”
那张纸上,赫然当头的三个红色大字——天罚令!
王烁不由得心中暗叹一声:妈的,来得好快啊!
“知道。”高力士在回答,“王将军此来,就是为了向右相通报此事。他刚刚查获消息,有天罚者将要行刺右相。没想到,右相都已经收到天罚令了。”
“嗬?”李林甫不由得怪笑一声,用奇怪的眼神看着王烁,“王将军,老夫没有听错吧?你是来通知老夫,天罚者即将行刺老夫?”
“回右相,正是。”王烁平静的说道,“王烁身为金吾郎,职责所在,岂能容许贼人行刺当朝宰相?”
“呵呵……”李林甫笑了,“那你为何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今天才来呢?”
“因为我今天才刚刚知道消息。”王烁答道。
李林甫笑眯眯的,活像一只笑面虎,“但本相怎么听说,几天前你就已经破获了两棕天罚令的案子,还抓住了一位天罚者呢?”
“确实如此。”王烁道,“但我也确实,刚刚才从罪囚的口中,审出有关右相的消息。”
“哦,原来如此。”李林甫做恍然大悟状,仍是笑眯眯的,“那罪囚也真是有趣,早不说晚不说,偏偏等到今天才说。莫非他早就知道本相今天大清的一去政事堂,立刻就能在我的桌案上看到,他们发来的天罚令?”
高力士神情微变,“右相是说,贼人把天罚令,发到了政事堂?!”
“高将军,你没有听错,本相也没有撒谎。”李林甫正色道,“那个天罚者,就是如此的胆大妄为、丧心病狂!”
“查,一查到底。”高力士道,“凡是能够接近政事堂的人,一概严查。”
李林甫连忙对高力士叉手而拜,“有劳高将军费心。罗希奭,已经在查了。”
王烁眉头微微一皱,杀人魔王罗希奭?……混蛋天罚者,这回真的会要害死许多人!
“王将军既然都已经来了,要相,顺便再问你一件事情。”李林甫道,“本相听闻,那晚在东市邸店,你放走了一名女刺客。可有此事?”
“不是放走,是拼斗之中她执刀抵住了我的喉咙,将我挟持。”王烁道,“那日在场许多军士、不良人和武侯都看到了,也有一些坊民也看到了。右相不信,可以去查。”
“王将军武艺盖世,号称河西小霸王。身边更是高手如云,二十五骑血洗祅祠的时候,是何等的英雄威风。怎会突然,就栽到了一个女刺客的手里?”李林甫呵呵的笑,“该不会,那女刺客是王将军的旧相识,甚至是相好。王将军因此,有意将她放走吧?”
“马有失蹄,人有失手。我在黑夜之中落了单,仓促与之交手,胜负总是难料。”王烁平静的回道,“再说,事后我伺机反击已经将其格杀。相识相好,根本无从说起。”
“是吗?”李林甫又是呵呵一笑,“王将军,你可千万不要撒谎。万一被人发现你纵放罪囚、包庇窝藏。你身为执法金吾郎,是要与之同罪的。”
王烁心头一紧,听这口气,莫非老贼已经知道,红绸就在我家里?!
此时,高力士也追加了一句,“没错。王将军,你要说实话。”
这提示再也明白不过了,高力士要求王烁现在就交出红绸,为自己脱罪!
可是,王烁根本就不相信,自己交出了红绸,李林甫就会放过自己。相反,他一定会抓住这个把柄,穷追猛打不放。
所以现在已经没有了别的法子,只能是抵赖,一赖到底死不承认。趁着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