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钊离开了虢国夫人府,随从牵来马,他却没有骑,一路步行着慢慢朝前走去。
目的地?
似乎是右相府,似乎又不大想去。
杨钊的心里有了许多的疑窦,虽然虢国夫人没有把话挑明了说,但他怀疑“莫要为难王烁”这六个字,不是出自杨贵妃之口。
倒像是……圣人的口吻?!
如果是这样,事情可就蹊跷了!
去打听“禁中语”消息的是虢国夫人,她没理由和王烁有任何冲突,圣人为何要这样的叮嘱她呢?
自己与虢国夫人的关系,外界知道的人并不多,圣人倒是一清二楚。那么这句话,很有可能就是圣人,专门说给自己听的!
那事情就更加蹊跷了,圣人怎会知道,有人要对付王烁呢?
如此,便就只有一个解释——王烁在禁中,已经提前向圣人告了状,说有人要对付他!
王烁初来京城,与谁都是无怨无仇。要对付他的人除了李林甫,还能有谁?!
思及此处,杨钊骇然瞪大了眼睛:难道圣人对李林甫,已经有所不满?或者是,圣人就是想要借我之口,去私下劝止并敲打李林甫?
杨钊索性站住了脚步,脑子转得更快了——
那我,究竟要不要把这句话,去告诉李林甫?
如果我告诉了他,李林甫自然就能规避这次风险,往后对我更加的倚重和信任;
如果我不告诉他,李林甫有可能会因此而倒霉。事后他若知道我故意隐瞒有意栽害,一定会狠狠的报复于我;再有一种可能,李林甫会因为这件事情惹得圣人不悦,甚至从此而失势,那我的机会岂不是就来了?
……赌,还是不赌?!
杨钊想了许久,最终还是骑上马,朝右相府而去。
目前李林甫如日中天,应该还没到失势的时候——这一把,现在还不能赌!
右府相,一如既往的门庭若市。
李林甫总揽朝政,原本他应该在政事堂处理公务,但他却把办公的地点改在了自己的府上。
理由,方便。
杨钊进去后,发现左相陈希烈也在。
这可真是一件,极为有趣的事情!
陈希烈是一位精通道学的迂腐老学究,因为屡屡进献祥瑞而博得圣人欢心。李林甫趁机将他举荐为“左相”,与自己平起平坐共同总揽朝政。韩娱金在天
陈希烈左右觉得难办,迟疑了一阵,再道:“那将他二人,贬到哪处州郡比较合适呢?”
“此等小事,就不必将人赶尽杀绝,贬出京城了。”李林甫终于开腔了,淡淡的道,“董延光削去左街使一职,仍旧留任左金吾卫将军。至于中郎将段子璋,贬官一级也就罢了。命此二人一并戴罪留任,以观后效!”
“右相,这恐怕不妥吧?”陈希烈惊讶道,“那新任左街使和中郎将到任之后,董延光和段子璋还不视若仇敌、以死相拼?”
李林甫和杨钊都不想跟他多说废话了,一同冷冷的看着陈希烈。
陈希烈被他二人盯得一阵寒毛直竖,慌忙拱了拱手,“我这就去办。”
马上就走了。
摒退左右,李林甫郑重问道:“杨御史,宫中消息如何?”
“杨某费尽千辛万苦,只打探到六个字。”杨钊小声道,“莫要为难王烁!”
“!!……”李林甫眉头紧锁脸色微变,踱步沉思了良久,突然对杨钊叉手一礼,“杨御史,此次多亏有你。李某,在此谢过!”
“不敢、不敢!”杨钊慌忙还礼,把腰都弯成了九十度,“能为恩相效劳,是杨钊毕生之荣幸!”
“看来我们,真是有些低估了王烁,那个黄毛小儿!”李林甫闷哼一声,说道,“现在既然有了宫里的人在护着他,那我们就退军三舍暂避其锋,先不要去动他了。反正他扎根京城已是定局,以后再要收拾他,机会多得是!”
“恩相英明!”杨钊凑近了一些,小声道:“那董延光和段子璋,虽然不是恩相的心腹,但眼下却被王烁夺了官职,岂会与之善罢干休?……恩相这一招二虎竞食,真是使得高明哪!”
“这谈不上什么高明。两军交战,总得先派一队人马,去试探敌军虚实。”李林甫淡淡的道,“其实,在此之前更为重要的是,要有斥侯细作前去打探敌军动向……王准这个废物,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杨钊微微一惊,“恩相,七郎怎么了?”
“刚刚收到的消息。”李林甫眉头一拧,“他非但没有和王烁攀上交情,还一见面就拔刀见血,结下了死仇!”
“这!……”杨钊惊讶不已,连连眨了一阵眼睛,突然叉手一拜,“恩相,杨钊请缨,担纲此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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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依旧单更,大家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