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管四皇子的生父如何,他始终是你的骨血。”蒙斯醉看着她道,眼底却掠过了一抹极为复杂的神色,“便全了他最后的心愿如何?”
永熙帝看着他半晌,最后低头,“朕知道了。”
蒙斯醉笑了,只是永熙帝却没有注意到了他这抹笑容更多的还是凄厉。
……
西戎国使团在驿馆受着高级待遇,在礼节上面,永熙帝没有苛待他们,只是却也一直没有接见,而就在永熙帝寿辰前一日,西戎国使团似乎也按耐不住了,向礼部尚书提出了希望亲自向永熙帝贺寿。
虽这件事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礼部尚书也没有敢立即应下来,而是禀报了永熙帝。
“既然她们想来,那便安排吧。”永熙帝答复道。
礼部尚书领了命,“臣即可去和内务府商洽。”
永熙帝点头,允了她退下,随后看向面色有些疲惫的李浮,“琝儿如何了?”
“风寒好的差不多了。”李肛道,“只是心病……”
永熙帝闻言,垂了眼帘沉吟了下来。
李浮思虑再三,“陛下,寿辰当日能否让琝儿不出席?”
“不能。”永熙帝抬头道。
“可是琝儿的情况真的不适合……”
“即使朕应允了你,琝儿也不会同意!”永熙帝沉声道,“朕的儿子不会在这时候躲着不见人的!”
李浮不是不赞同永熙帝的话,可是她不忍心,“陛下,你不知道琝儿这几日便是连睡也睡不好,便是喝了安神汤也会半夜惊醒,他……”
“他不能一辈子这样下去!”永熙帝狠下心来,“躲过了这一次也还会有下一次,只要西戎国一日还在,他便一日恐惧!朕知道你心疼他,朕也很高兴你会这般,可是李浮,朕老了,便是朕能够再活个十年,朕也只能保护他十年2灭南诏,从先帝开始,大周花了几十年的时间筹备,而西戎国不是南诏,朕没有把握在朕还活着的时候便将它灭了!”
“太女……”
“好了!”永熙帝打断了她的话,“朕意已决,你还是将心思放回到了西戎国使团上吧!”顿了顿,又道:“目前西戎国使团可有异样?”
李耕状,也只好作罢,“目前还没有发现异常。”
她将情况详细说了一遍,随后便告退。
在她走了之后,蜀羽之中走了出来,缓步走到了永熙帝身边,见她眉宇之间忧虑丛生,不禁问道:“陛下,其实李浮所说的也没错,琝儿未必能够熬得住。”
“之前对南诏一战,除却了赵氏这枚棋子之外,还有大周海面以及路面双面夹击,方才最终得胜。”永熙帝却道:“可西戎和南诏不一样,西戎只有一面与大周接壤,即使大周真的攻入了她的皇城,可它还是可以往西面退去,那里是肥沃的草原,足以让他们谋取一袭生存之机,朕登基以来一直努力的和西域其他部落联系,但是至今为止,收效仍是甚微,大周若是要彻底剿灭西戎,便必须先将西域草原各部族收为己用,至少不能让她们趁火打劫!”
“即便陛下如今做不到,可还有太女……”
“琝儿是述儿的皇弟,不是儿子!”永熙帝打断了她的话。
蜀羽之闻言,面色当即大变,“陛下的是说……”
“朕不是不信他们的姐弟之情,只是羽之,这世上最善变的便是帝王!”永熙帝缓缓道:“如今她还是太女的时候或许会不惜一切保护琝儿,可当她坐上了这个皇位,很多事情都会身不由己,现在,朕可以很肯定地说她一定会为了保护琝儿而不惜一切,可十年,二十年后呢?”
蜀羽之没有说话。
“当年,朕也没想过朕会为了利益连情爱都可以拿住利用。”永熙帝嗤笑道,“可最终还是做了,而且做的毫不犹豫!”顿了顿,又道:“若是将来牺牲琝儿可以为大周谋取一个剿灭西戎的机会,你说述儿她会作何选择?”
蜀羽之连呼吸都不禁放低了,“陛下……”
他的话没有说下去。
他不敢很坚定地回答不会。
“未来如何,朕无法掌控。”永熙帝缓缓道,“朕只能在朕还活着的时候让琝儿尽快走出心中的阴影,只要他不再有惧意,那将来不管还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而蒙受灾难,他都能够从容地面对。”
她沉默了会儿,又缓缓道:“如今朕方才真正明白当年先帝为何可以对朕那般狠心,因为真正的成长,不是在温室庇护中进行的,该是在浴血奋战中走出!”
“陛下……”
“朕如今只是希望在朕的有生之年能够看着这些孩子真正成长起来!”
这是她最后唯一能够教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