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见她,不让自己想她,却发觉,思念便如同酝酿的暴风雪一般,只是压抑,而非消除,终有一刻会爆发,而那一刻,是否会伤人也伤她?
可是,他真的无法完完全全地忘却母亲之死,从而快乐地过自己的日子!
他真的无法做到!
或许真如皇贵太君所说的,他心底深处藏着连他都不知道的怨愤,不仅是对陛下,还有对母亲……
这两个世上他最亲的人,都伤了他。
便是她们无意,便是他已经原谅了她们,可是心底却还是藏着连他都发觉不了的怨愤!
“皇贵太君,臣侍……真的……不知道为何会这般……臣侍没想过要伤害陛下……可是臣侍……怕见了她……怕和她一起……便会忍不住又上害了陛下……可是如今臣侍却又发现……臣侍躲着她却还是……消除不了想她……臣侍真的怕……以后见了陛下……会不会又做出连自己也控制不住的事情来……说出那些伤人的话……皇贵太君,你教教臣侍……该怎么做?”蜀羽之握紧了皇贵太君的手,如同一溺水的人抓着唯一的浮木一般。
蜀羽之此时的心理防线可以说是崩溃了一大半。
这些日子中,他心中的这些万般复杂纠结的心绪从未向任何人倾诉过,便是他身边最亲近的蜀青也没有。
可以说,他一直压抑着自己,所有的心绪仿若被蒙上了一层密不透风的薄绸一般,裹得严严实实的,从未流露出一丝痕迹,若是没有人戳破这一层薄绸,他是不可能自己说出的。
便是将自己逼疯了,他也不会说出口。
有些情绪,需要一些导引方才能够倾泻,否则便只能一直压抑着!
皇贵太君伸着手,撑着身子往前倾斜,伸手揽住了蜀羽之的颤抖的双肩,如同一个父亲安慰儿子一般,搂着他,轻抚着,“心里难过,便哭吧,父君在这里……”
这个孩子,比之他所想的还要脆弱,还要压抑自己。
皇贵太君心中叹息着。
涵儿的这四个君侍中,凤后性子虽然敏感却也坚韧,皇贵君大而化之便是再难过的事情也容易化解,而豫君性子虽沉却也坚强,唯有翊侍君,外表柔弱,心却更是脆弱,且藏着极重的自卑之心。
他比之他当年,心中有着更多的困苦和煎熬。
当年他尚且可以寄情于孩子,而他,却只有涵儿……
而蜀蓝风的事情之后,这唯一的寄托,便也长满了荆棘,便是容他依靠,却也扎的浑身生疼。
皇贵太君心疼官锦亲人皆亡,怜惜薛齐幼年悲苦,然而如今,却发现,蜀羽之比之他们两人,更为的让人命苦。
他记得曾经许诺过,会好好地对待这个女儿的君侍,只是如今,却并未能够实现自己的承诺。
蜀青跪在地上,看着自家公子这般的难过,却也是伤心落泪,他为何便不知道公子心中原来这般的痛苦,比他所想像的还要痛苦!
蜀羽之一直靠在了皇贵太君怀中哭泣,仿若要将心中所有挤压的情绪一次性地发泄出来一般。
许久许久之后,直到皇贵太君的体力就要支撑不住之时,蜀羽之方才从混乱的思绪中回过了身来,他想起了皇贵太君的此时的身子状况,便立即坐直了身子,也顾不得抹干脸上的泪水,便焦急地参看了皇贵太君的脸色,见他眉宇之间溢满了疲惫,便像是自己方才的一番折腾,让他如此,连忙起身跪了下来,“臣侍逾越,让皇贵太君受累了!”
请罪之后,却又连忙唤了蜀青,让他去请御医。
皇贵太君靠着床头的软枕笑着制止,“本宫没事,无需这般的惊慌,起来吧。”
蜀羽之自然是不肯起身,只是一个劲地请罪认错。
“你若是这般,便是要本宫亲自扶你起来了。”皇贵太君加重了语气道。
蜀羽之这方才起身。
皇贵太君又示意他坐下,随后道:“本宫知晓你心中苦,只是本宫还是希望你能够放下这些执念,你是个好孩子,也必定是个有福的孩子。”
蜀羽之哽咽了一声,没有说话,但却是点了点头。
皇贵太君握着他的手,“答应本宫,好好试试,放开自己的心结,莫要如本宫这般,到了最后,方才发觉,为了那般已经过去了的事情而遗失了如今拥有的。”
蜀羽之看着他会儿,却还只是点头。
虽然是点头,然而蜀羽之心中却也无法肯定自己可以做到。
只是不管是顾忌皇贵太君的身子还是他对他的关切,此时他都该不惜一切地应下他所有的嘱咐!
皇贵太君何尝不知,便是他点头了,却也不一定便可以做到,许多的困难,单凭自己的能力,是很难渡过的,只是他相信,涵儿心中有他,便也一定可以化开他的心结的,于是笑了笑,便岔开了话题,“本宫今日精神尚好,想一家子人好好聚聚,今日便留在本宫这里陪着本宫如何?”
蜀羽之自然是点头称是。
随后,皇贵太君便唤来了宫侍,让人去知会司慕涵。
当司慕涵接到宫侍的禀报之时,正和蒙斯醉在暖阁中用着早膳。
蒙家主夫见儿子难得有机会和司慕涵相处,便寻了个借口回了流云殿,让儿子能和司慕涵单独相处。
蒙斯醉自然是明白父亲的心思,便也不阻拦,让人松了他回去。
司慕涵心里想着寝殿内的情况,虽然用着早膳,但是却不怎么有胃口,蒙斯醉见状,便费了一番功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