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人是青玉。
姬修齐已经离开,但府上却还有一位客人。
林回春来到书房的时候,天歌正在重新烹茶。
难得她有这般兴致,奈何姬修齐却是个不懂茶的,枉费了她先前一番苦心。
见林回春进来,天歌没有说话,只专注于自己手上的动作。
直到天歌几许时光,将青碧澄黄的茶水放到林回春面前,他这才开口道:“林哥儿这点茶烹茶的功夫,倒是不一般。”
“林先生过誉了。”天歌谦和一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并不觉得过誉。
她的茶艺,是从文琴姑姑那里学来的。
作为昭懿皇后身边的得力茶娘子,茶艺自是不必说。
拿起面前的茶杯,林回春先是轻轻一嗅,不由道,“这茶是……”
“薄荷叶、炙杷叶、冬桑叶,还有甘草。”
林回春朝杯中看了看,“果然。”
方才烹茶的时候,他闻着味道就不太对,眼下看来竟是没有猜错。
“林哥儿缘何用这药茶待客?”
“本不想如此,赶巧家中没有茶叶,又逢近日暑气上头,我自用这几样东西煮水喝。先前听先生的嗓子有些哑,便冒昧作茶烹了来。”
说着,天歌给自己面前的杯中也倒上,放在鼻尖轻轻一嗅,感受着薄荷的清凉和甘草的涩甜,轻啜几口。
这东西是茶,也是药。
除了解暑,更是止咳化痰。
这药茶曾在前朝名医邱明的笔记中记载过,宫中多用此方,但民间知道的人却并不多。
当年天歌以药方作香方的时候,褚流顺口提过,是以她记住并抄录过,由此记得清楚。
林回春虽是民间大夫,但他神医的名号却非虚,因给皇亲贵胄也瞧过病,所以跟太医院中的御医也曾探讨过医道,对于这方子,恰好也是听过的。
有此一回,他更是坚定了自己心中的念头。
尝了口杯中水,林回春笑了笑。
“虽说还是那几样东西,可是以烹茶之法煮出的,到底跟厨房煮出来的不一样,一者清甜,一者却满是药味了林哥儿着实不凡,不仅在香道之上颇有造诣,在医道上也是不俗。”
天歌倒是不知道林回春这般会捧人,放下杯子不在周旋。
“林先生所说专来找我,不会只为了夸夸晚辈吧?”
“你既如此说了,我也不跟你迂回。”
林回春正了容色,“翟老夫人的病情已经好转,昨日已经可以下地了。”
“林神医果然妙手回春。”
“用的是你的方子。”林回春没有遮掩,“不然今日翟大人也不会为你乔迁送上贺礼。”
毕竟眼前这个小儿,就算搭上了徐记,那也是小小商户,也只是寻常工匠,无法入得了府尹大人的眼。
这一点天歌心中自然也明白。
先前她主动寻去翟府,为的可不就是让翟高卓落自己这么个人情?
但如今林回春专门找上门来,这件事却又不一样了。
她尚且不知道,他来的根本原因。
若是翟高卓想借林回春出面,以此次的贺礼作为先前药方的答谢,就算她再去求男香的事情,只怕也难开口了。
虽说救命的恩情不轻,但这决定权,最终还是在翟高卓手中。
而且她还不能真的顺着林回春的话,当真将这方子的功劳都揽在自己身上哪怕这方子着实管用。
焉知林回春这次来,不是以退为进的试探?
若她不客气,顺着林回春这话说下去,岂非让人觉的她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是,反会招了嫌隙?
是以天歌闻言,面上带着些许不以为意:
“方子是死的,人是活的。同一病症,人的体质不同,用法也不同;发病的时间不同,用的量亦是不同。我提供的不过是方子,如何针对翟老夫人的病情酌情用药,什么时候用,怎么用,都是仰仗先生您,所以这样的大功劳,我可不敢独担了。”
林回春没想到眼前的少年郎会说出这样的话,心中好感再升。
眼下的年轻人,大都心浮气躁,尤其是身份不高的少年,有丁点往上爬或是攀附权贵的机会,都恨不能牢牢抓在手中,生怕错过了良机。
这样一比较,相形之下,眼前这姓林的小哥儿完全让林回春怎么看怎么好。
一时忍不住,将自己此行来的目的说了出来。
“林哥儿在医道上颇有造诣,老夫欲收你为徒,亲传衣钵,不知你意下如何?”
林回春说的直接,生怕自己错过了这个好苗子,却没想到自己这话一出,倒是叫天歌吓了一跳。
添茶的手一抖,将几点水洒在桌上。
她现在才算是明白先前林回春所说,他这次来是为自己来是什么意思。
收徒啊……
啧,这老头还真是为他哥儿来的。
天歌将茶壶放下,拿起旁边的帕子轻轻将桌上的水渍擦去,颔首笑道:
“小子愚笨,若说是在调香一道之上,的确颇有些造诣,但治病救人妙手回春的事情,实在是一窍不通。”
天歌说的是实话,她的确没给人看过病,若说做过什么跟大夫相关的事情,那就是将一些可以制成香的药方,拿来做了更易被人接受的药香。
但这药香,跟给人诊脉治病,却还是不一样的。
而且就算是翟老夫人的方子,那也不是她自己想出来的,而是因着前世的记忆占了些许便宜,知道这方子医好了她,才有了如今的效用。
所以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