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歌被那伙计胡搅蛮缠的话气笑了。
“不同类型的香料浓淡不同,所以闻起来会有差别。既然有差别,那么试香只凭借燃香的气息,如何能断定就是自己所需要的那一种?”
“还是说,堂堂徐记和那些不入流的小店一样,会认为只要让客人知道自己想要梅花香还是牡丹香,是想要芍药味还是铃兰味就可以?”
作为三大脂粉铺之一,徐记脂粉卖的可不便宜。
这也就意味着能来徐记挑选脂粉的,都是对香料极其讲究的人家。
在来徐家铺子之前,定然已经确定好想要的香型是什么,接下来需要的,只是检验香料的效果。
比如香丸,就要看其香气的浓淡和持久度,避免因为味道过于浓烈而显得刺鼻不够庄重,也避免因为持香度不足而让前后差别太大显得廉价。
听天歌说完这些,旁边众人都不由附和着点头。
那伙计见状,还想说什么,却听大堂后面忽然传来击掌之声。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帘子后面走出一个人来。
“掌柜的!”
伙计一见,连忙走上前去。
天歌看着那人的样子,不由腹诽,这掌柜的跟徐竖当初一样,都喜欢在后面听墙角,等到听够了再高深莫测的出场。
这都是什么怪毛病?
“没想到这位公子竟然也是香料一道的行家。”
看着天歌,那掌柜的先是赞他一句,而后却话头一转,
“不过公子或许有所不知,商道与花道不同。徐记只放燃香的原因其实很简单:若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香的客人来了,我们只需带他去看该香型对应的四种香料就行,燃香试香可以说是用不到。”
“但如果是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香的客人来了,正好可以用比较浓烈、也好试的燃香来选香,这样一来,会省去客人很多功夫。所以不是徐记不懂香,而是会制香和会做生意不一样。”
说完这话,那掌柜的面带笑容,一脸和善的看向天歌,“这一点公子明白吗?”
天歌由着他看,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收了回去,变成了浅笑应和:
“掌柜高见,在下学到了。”
掌柜的笑的更灿烂,上前两步:“年轻人有想法是好事情,但是隔行如何隔山,以后想事情可千万不能再这么简单了。”
说着,准备拍拍天歌的肩膀以示鼓励,却被她不经意侧过避开。
话已至此,天歌觉得再也没有继续在这里的必要。
“既如此,方才是在下冒昧了,愿向贵店致歉,也愿徐记生意兴隆。”说完这话,拱了拱手,抬脚向外,“有事,先行一步。”
见天歌就这么走了出去,看热闹的人群顿时炸开。
“这就走了?”
“瞧他刚自大的样子,这不就被打脸了?”
“不对吧,方才掌柜说了,那位小公子也是香料的行家。”
“那不过是掌柜的客套话,不这样,那人怎么下的来台面?”
听着身一点也没有理会的想法。
她今天来徐记是看杭州府的脂粉现状,并不是找徐家铺子有问题的地方并跟人据理力争的。
毕竟如果真的仔细论说起来,最后只怕会影响到徐记的声誉。
就算是为了徐芮,天歌也不愿意这么做。
方才那掌柜的话听上去与几分道理不错,但说来说去,其实根本就忘记了自家脂粉的定位。
不知香而挑香的,只有那些平日里很少用脂粉,甚至用不起脂粉的寻常人家。
可以说,这些人就算进了徐记的店,也不会去选择那些夏季的新品,而是将目光停留在那些有折扣的过时春品上。
这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徐记为了减少销毁春品带来的损失,而在不自觉降低自家脂粉的地位。
试想,如果徐记的脂粉连身份低微的婢女都用的起了,高门大户里的夫人小姐可还愿意去用?
传出去小姐丫头用一样的东西,那是会被笑掉大牙的!
要知道,官家小姐夫人,才是脂粉行业的大客。
这种看起来是为了减少眼前的损失而想到的好主意,实则无异于饮鸩止渴。
天歌了解徐芮,这种鼠目寸光的做法,绝对不是她想出来的主意。
但联想到徐家当年被人陷害的事情,这件事情也绝对不会是表面上这么简单。
毕竟在青城那样的小地方,徐竖都会为保徐家声誉,宁肯当街倾撒价值五万白银的珠粉。
江南府这样脂粉业发达,消息流动快的地方,徐记总铺的掌柜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看来,见徐芮的事情,真的不能再耽搁了。
脚下的步子加快,天歌向着客栈的方向而去,然而就在这时,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呼唤。
“林公子请留步!”
天歌顿住脚步,回头望去,正瞧见方才在徐记铺子里见到的翟秋云和林姑娘。
“林公子。”
许是因为赶的急,所以翟秋云有些微喘,泛红的面颊更衬得她肤白若雪。
天歌暗叹一声水乡出美人儿之后,一本正经开口,“翟姑娘有何事?”
“是这样。”
翟秋云缓了一口气,这才道:
“方才在铺子里的事情,还请公子莫要放在心上。脂粉生意怎么做我不清楚,也不感兴趣,但是作为一名花师,我知道公子方才说的话没有错。真正的选香,确实应该将不同香料一起作比,这样才能真正品出各种香的不同来。所以今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