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弼连续审了几天,把和偰勇勾结参与此事的人都一网打尽,在金城县公开处斩,并且连坐了他们的家人。之后又把没为官奴的麴家人和偰勇一伙人的家人都发到岭南、交州。让他们没办法在凉州相互勾连。
之前李湛没有把事情想得这么严重,认为大部分处死,剩下的没为官奴,有官差看着闹不出什么事,谁知道卖到李家族学的官奴竟然和麴家旧仆联系,将李令彦劫持走。
于是涵因决定将这些人彻底清出凉州。这里和岭南有万里之遥,而南方多瘴气,押送的差役是不会管他们死活的,恐怕能活着到达那里的人连一半都不会到,尤其这之中绝大部分是女人和孩子。
“贾敞正在负责这件事,挺远的一趟差事,谁都不愿意去呢。”涵因跟李湛说了这件事的处理。
李湛笑道:“让他自己去头疼吧,我估计他要趁机修理那些平时跟他作对的人了。”又叹了一口气:“之前一来没有想到他们有这一手,二来觉得已经将他们族灭了,再把剩下的人徙边太过分了,看来还是妇人之仁了。”
“总有想不到的时候,经验都是一步步积累的。”涵因笑道:“我们对麴家下手,他的家人恨我们也是理所当然的。”
李湛看着涵因,愧疚的说道:“做下这些事情的是我,却连累了你和孩子。”
在涵因的认知里,从来不存在所谓无辜一说,享受李湛这个武威郡都督的地位带来的好处,自然就要承担它带来的风险,李湛如此,自己如此,甚至少不更事的李令彦和咿呀学语的李令辰也一样。
荣华富贵从来就不是理所应当属于某个人的。人在社会中分成三六九等,绝大部分财富集中在少数人手里,压迫不会因为有道德做遮羞布就不是压迫了,剥削不会因为合乎律法就不是剥削了。
享受尊荣和财富的时候,就要想到有一天失败了,也会被人掀翻在地、一无所有,到时候也不必叫什么委屈。涵因一直有这样的觉悟,她也相信那些站在权利巅峰的人都有这样的觉悟。
从这一点上来说,涵因并不恨偰勇和于天霖,相反还很佩服他们的勇气和对主人的忠义。而且非常欣赏他们这一次袭击方案,这是一个很完美的策划,先调虎离山。然后趁着对方老巢空虚偷袭,即使李湛没有受他们威胁,把他的妻子儿子杀了,再从地道逃跑,也会给李湛的威信造成重大的打击。
他们大概也没想到李湛会为了妻儿真的受他们的要挟。如果不是偰勇想要泄愤折磨李湛,而是一剑把他杀了,他们这次的行动就成功了。
涵因摇摇头,认真的看着李湛,说道:“我叫你别管我们,难道你没看见吗?如果当时……”
李湛打断她:“就算再让我选一次。我还会这么做。”
“……你真傻……根本就不是一个合格的都督……”涵因直白刻薄的说出了自己对李湛的评价,心底却有一股热流泛起,一直涌上了眼眶。
李湛笑问道:“做丈夫合格吗?”
“嗯。就评个上上吧。”涵因假装捻着胡子,学着吏部考评官的语气说道。
两个人正在说笑,李令彦过来了,奶娘也把李令辰带了过来。
李令彦经过这一次的事情,似乎一下子长大了好多。步伐沉稳了许多,看见李湛和涵因。规规矩矩的见礼请安。
“父亲,我想要学武,请给我请个师傅吧。我不会耽误族学的课的。”李令彦认真的说道。
李湛没想到儿子一进来便是这个话,笑道:“怎么想起这个了。”
“儿子听说父亲从前便是文武全才,我想要保护父亲、母亲。”李令彦看着李湛,眼神也不再躲躲闪闪。
李湛想了想,点头道:“我会找个师傅来教你,不过你就算会了功夫,也不可好恶斗勇,自恃勇力,欺负别人。”
“是,父亲。”李令彦见李湛同意了,差点欢呼出生,他虽然经过事情沉稳了不少,毕竟还是孝子。
涵因摸摸他的脑袋,笑道:“学武之后就更辛苦了,可不要叫苦哦。”
李令彦笑道:“是,母亲,我一定不会半途而废的。”看着涵因的眼神中也少了几分刻意的讨好,而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亲切。
奶娘把李令辰抱给涵因,李令辰看见李湛就向他扑,嘴里叫着:“阿爹陪我玩。”
涵因把令辰搂住,笑道:“听话,别闹,爹爹受伤了,不能陪你玩了。”
“过几天就陪你玩。”李湛捏捏令辰胖嘟嘟的脸蛋笑道。
令辰还是嘟着嘴,一脸不高兴,李令彦笑着牵起令辰的小手,笑道:“哥哥陪你玩,走吧。”
令辰有些犹豫,李令彦说道:“我带你去捉蛐蛐,叫得可响呢。”见李湛瞪着他,吐了吐舌头。
令辰兴奋的点点头。
李湛板起脸:“没个哥哥样子。”
涵因笑道:“行了,这两日让他好好歇歇,想玩什么就玩什么吧,让奶娘、丫鬟好好跟着便是了。”
李湛方不说话了,涵因赶紧冲李令彦摆摆手:“去吧,去吧,就是要注意点,别磕着碰着就好了。”
跟着李令彦、李令辰的奶娘、丫鬟也一并跟去了,屋子又恢复了安静。
这些日子,李湛在家里休养,被迫放下了公事,除了一些大事需要请示他同意,日常的府务、军务他也都一并交给下头人去做。正值春耕已过,夏粮未收,今年老天爷也格外给面子,风调雨顺,军事上,突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