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仁之道,方为人道……”
早间,太学院中的读书声已经在宫中飘荡了许久,给沉寂无趣的宫殿增添了一些人气。
可是这还是被一阵脚步声打断了。
“太后娘娘,不知为何到访这偏陋的太学院?”老师看见门口的人群,以及站在最前面的气势逼人的黛后,立即站起来恭迎她。
太后到太学院来,还真是破天荒头一次。
黛后看着院中一应皆是半大的孩子,听见对她的称呼都有些心惊之状,心中微微泛起些自得之意。
不过是些战败族国的质子罢了,不过如此。
黛后扬起了笑意,对老师道:“我只是觉得,诸位公子、公主到我子袭许久,本该来慰问一番。今日兴起,便来看看,顺便问些学问,看看大家是否在我子袭有些进益。”
老师点头称是,让出自己的位置,黛后坐在桌案后,眼下情形一目了然。
一个伏在桌上打瞌睡的女孩子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那位姑娘,今日老师教了些什么,你可否与我说说?”
众人朝黛后的眼光看去,看见的便是因病体不适,在桌上休息着的钟思黎。
因是原平公主亲自嘱咐过的,因而老师并未对她的行为过多管制。
可睡着的她似乎并不清楚眼前的处境,仍旧趴着睡觉,并未有所反应。
老师见此状况,便走到她身边轻轻将她拍醒了。
“怎么了?”钟思黎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意识还并不情醒。
“太后娘娘问你话呢。”
钟思黎往上桌看去,见到一个华贵妇人坐在上面,眼睛看着她,虽在笑,却让人有些不安,下意识地站起了身。
“你可否与我说说,今日学堂上,老师教了你些什么?”
钟思黎摇摇头。
老师原想为她辩解几句,可刚开口,见到黛后胁迫的眼神,又将话逼了回去。
“那你觉得老师所讲过的知识中,你最喜欢的是什么?”
钟思黎还是摇摇头。
“其余书籍你可看过,可有让你印象深刻的?”
钟思黎依旧摇摇头。
黛后冷笑一声:“原来可丽送来的人,便是这般不学上进,只知安稳度日便可。果真是战败之国,毫无远见。”
这一番话骂了不止一个人,台下的孩子也有些涨红了脸,或苍白了面色。
“我只是不喜欢看子袭的书罢了,别的书我还是有看的。为何只因这个便说我不学无术?若是我问几句你没有看过的书,你回答不上来,也说是不学无术吗?”
“你……”黛后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还如此伶牙俐嘴,有些被她堵住了话语。
扑哧。
台下还有看戏的孩子听到此言后暗自发笑,让黛后更是颜面扫地。
“看样子,你来子袭之前,家里人没告诉你,要守子袭的尊卑教化吗?半蛮族国,怪不得教出这般没有教养的孩子。”
钟思黎知她应是位高权重,却并不知其身份,只听她侮辱父亲和娘亲,心中不喜,便要与她对峙。
可她越是反驳,在黛后眼中便越是不敬,心想是原平公主给了她这么大的胆子,在子袭王宫中亦是这般横行霸道。
“来人,”黛后拍桌道,“将这个目中无人的质子给我压下去,好好教教她规矩是什么!”
学院后方一时多出来一支巡逻的士兵,手拿长枪,奉命就要上前来带钟思黎,将孩子们吓得不轻。
“太后何故跟她一般见识。”一个同样是稚嫩的声音出现在院中。
士兵见到来人,自觉让出了一条道路。
厉王便这般走到了太后面前,看了一眼钟思黎,见她并无大碍,便对黛后说道:“在这些别国公子、公主面前,母后何必与他们一般见识,只做坦然之状,尽显我大国之态不好吗?”
黛后忍耐下不满,与他好声好气道:“陛下这话便说错了,就是因为太过仁慈,才会让他们这般放肆。若是不给他们点教训,怕是一辈子都记不住两者的身份差别。”
又对士兵厉声道:“还不快将这个以下犯上的人给哀家抓起来!”
厉王站到钟思黎面前,仍与她理论:“母后,此事还有商量的余地。”
“陛下年纪尚小,这番事情不是陛下能懂的,陛下还是退下为好。”
两人这般僵持着,士兵们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动作。
“太后娘娘,不好了不好了!”
黛后随身侍者忽然跑来,面色焦急,“原来厉王陛下也在这。正好,桑平公主今日病发,来势汹汹,还请太后娘娘和厉王陛下前去看看吧。”
病态和老态是人掩饰不住的身体的不足。
桑平公主瞒了许久自己身体的状况,在病势突来之时,终于是瞒不住了。
原先只是喝药罢了,所诊治的医者也只是一两位,如今却在塌前站满了人,却根本束手无策。
“姑奶奶,姑奶奶你怎么了?”
方才还在与黛后据理力争,毫不示弱的厉王,现下却满脸忧愁,满面担心,差不多是苦着脸跑到了桑平公主的殿中。
桑平公主忍耐住不适,用苍白的脸色宽慰厉王,效果却并不怎么好。
黛后端着自己的身份,款款步来,不能说她有多么担忧,也说不出有幸灾乐祸的得意。
“桑平公主的病是如何了?”她问一旁的医者道。
医者只是摇头,并不言语,其中的意思,便是无能为力了。
时望从宫外匆匆赶来,见到的便是这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