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日,秦将军才知晓时望所言是何用意。
兴都中突发盗窃之贼,京官苦恼多日,仍未勘破,原平公主推荐项大人前往调查。
这位项大人原是状元出身,曾与仍是太子的先王交情颇深,互为欣赏,明王薨逝前的辅佐名单上,亦有项大人的名字。
先王即位后,先对这些臣子加以任用,可随后便渐渐将他们派遣至清闲之位任职,再也未有重用。
“项大人状元之才,又在京部历练多年,想必对兴都各处的人情十分了解。既然这窃贼屡次在京中作案却仍逍遥法外,想必亦是对京中事务十分熟识。因而,让项大人前去抓捕,是最合适的人选。”
不过是区区一个贼罢了,让谁去抓,又有什么分别。
黛后痛快地应下了此事。
果然,不出三日,项大人便将窃贼捉拿归案,并将罪行一并招认。
原先每日都烦的事竟然这么快就解决了,黛后自是高兴,痛快给他赐了赏。
本想这般便万事大吉,没想到原平公主竟还有后招。
“京部常年缺少人手,案件堆积许多。既然项大人有能力抓捕盗贼,想必亦能处理杂务。正好项大人部上近来并不繁杂,不如就将他调往京部,也算能解燃眉之急。”
有之前的先例在前,众臣自然觉得可行,纷纷表示赞同。
先前夸赞他的是黛后,如今骑虎难下,自然只能答应。
即使她知道,暂调之后便是常驻,常驻之后必还有晋升之求。
而刑大人暂调京部后,果真以高效率处理完了积压的公文,引得众人赞叹。
应着呼声,黛后正式将项大人的升了职,名正言顺当了京部的官员。
可有了项大人,便会有吴大人、厉大人、庄大人……
连着一个月的时间,原平公主推荐了不下十位臣子,以卓卓功绩为前提,谋得了高升的职位,分散至各个部中。
有心的人便会发现,这些人多是当年为先王安排下的众臣,却随后慢慢在朝中湮没了的那些人。
就算是代政的黛后,也不得不顾及众臣的意思,将这些人一一提拔了。
虽未达到时望心中的期待,但能做到这般地步,已属不易了。
“公主这么明显地扶持诸位大人,难道就不怕遭人说闲话呢?”
黛后留下时望单独说话,眼中颇有些戏谑之意。
时望沉着回她:“我相信太后也不只是以一颗惜才之心,才将诸位大人加以任用。”
黛后神色一凛:“你是什么意思?”
“我是什么意思太后心中自然知晓。此事虽说是我起头,可太后未必不乐意见到这样的景象。太后想让朝堂之上有一些自己的气息,这些被先王弃用的人自是最好的选择。用这种方式逆先王的意思,难道不是太后想要的吗?”
黛后脸色阴沉,对此言十分不满:“没错,我就是要将先王布下的格局一换再换,直到再也没有他从前的影子。那又如何?如今代政的是我,不是我。调官之事我已经给足了你面子,若是你非要后悔,我便把位置让给其他人,也未尝不可。”
“你不会。”时望笑道,“你既然不想让先王的格局残留,自然也不会愿意在政务上落于下风,招人口舌,说你不如先王在世时。而我选的这几个人,是最好的人选。就算是为了你代政的面子,你也不会将此事轻易放手。”
她将自己的心思猜了透,又让黛后如何反驳。
“前路漫漫,原平公主未必能事事都想得这般周到。那几位大人,只要无逆反的事情,我自然会让他们为子袭尽一份力。不过你也莫要以为,就此掌控了朝中大局。认你这位公主,还是认我这位名正言顺的代政之王。”
“你也说了,你只是暂代。也请你别忘了,你坐的位置,是时家的,就算你再不承认你的身份,你今日能坐上此位,也只因为你是子袭的王后,是当今的太后,是时家的媳妇!”
黛后气极,她何尝不知道今日由来的一切,都是因为先明王下的旨意,造就一世的冤孽。
“原平公主又有何规矩能说我,你现在是宁夫人,也并非时家的人。现在你有机会站在这里跟我吵,也不过是因为你母亲那里留下的血而已,而另一半,却一点见不得人。”
两人互相挖着相互的痛处,唇枪舌剑,十分激烈。
时望忽而莞尔一笑,道:“这话太后便是说错了,我有能力站在这里与你吵,不仅仅是因为我身上流的血,更因为我的心向着朝野,向着百姓,向着百族。而太后您,想得只有韦家一族。”
黛后的心里盘计着什么,时望清楚的很。
“望太后好自为之,子袭并不是谁站得高,便有话语权的。”
“你这么做,究竟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与我作对?若是你我安安分分,子袭便是我们两个女人之间掌控,这样不好吗?”
原来她早有这样的意思,要以女子之身称王。
时望不禁想象着黛后身着王服,号令群臣,真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样子。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她轻笑道,“这句话我跟先王说过一次,我今日可以再与你说一次。夫君的遗志,他想要的天下太平,我会帮他办成。不管是谁都不能挡住去路。”
“那不就成了,你我握手言和,不就是太平的日子到了?”
“你还是不懂,”时望道,“太平从来不只是一个族国的太平,而是百族的太平。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