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上前,却是被门口的士兵拦了下来。
“几位大人,左大人有交代,说里面的鞑子身份贵重且伤势沉重,故在手术期间不得外人进入,以免不洁之物带入,造成感染。”
“你是说我等脏?”
何旭大怒,“即便是冬日,本官也是三日一沐!何来不洁之物?!”
小兵望了他一眼,没有被他的气势吓倒,反是脸上露出了看白痴一般的表情,“这位大人,大人说,重伤人员必须做手术,手术期间,不要说几位大人,就是左大人这个操刀者以及相关助手都必须清洁后,将头包起方可入内。”
“手术?你说的手术是什么意思?”
钱良倒不在意,只觉这小兵满嘴的新鲜词颇有意思,“难道你家大人还通岐黄之术?”
“我家大人治好了魏国公的肺痨,自是医术高明。”
小兵显得很骄傲,好像是他自己医术很好似的,说着,还不由自主挺了挺胸膛,望着崔玉舒等人的眼神也有点不对劲了,活像在看土包子。
“算了,既你们大人在忙,我们晚些在来吧。”
崔玉舒与左弗交流比较多,对她的性子倒也有点熟,知这人也不会故意刁难的,这么做定有原因。
“我且问你,那个至死都未倒下的烈士在哪?”
他又问道:“可否派人带本官去瞻仰遗容,敬一杯水酒?”
刚还颇为骄傲的小兵一听这话,脸上的骄傲荡然无存,眼神变得暗淡。
“刚大人已命人将所有阵亡将士装殓,三日后开完追悼会,便集体埋到荡南。”
顿了下又道:“康安郡伯将那些鞑子累了京观,大人觉着将兄弟们埋那儿盯着那些鞑子挺好,说是来日要在那儿修个烈士陵园,将所有为国为民牺牲者埋那儿,供后世敬仰。”
小兵情绪激动了起来,“我等兵丁最是卑贱,没想到也有进忠义祠的一天!若我死后,名也能刻在那丰碑之上,流传千古,便是死也值了!”
何旭眼里露出诧异,“烈士陵园?所有人战死沙场者都能去?”
“是!”
小兵用力点头,“而且死了,每人还有一百两抚恤金,大人承诺若是家中独子,会替我们父母养老送终。若有孩儿,则一直抚养到十八岁。”
“嘶!”
一群官员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建构我的天外天
他顿了下又道:“诸位大师能来替将士们超度,本官心甚慰。”
他叹了口气,“听说这回死去的军丁最小的才十六岁,真是可惜啊……”
“阿弥陀佛,大人慈悲心肠,贫僧感佩。”
慧智念了一声佛号,继续道:“只是大人也不必过于感伤,这些将士求仁得仁,为国捐躯,来日定有大福报。”
“福报会有,只是这因果难解啊……”
“咳。”
钱良忍不住咳了一声,心里暗道:“这是来祭奠阵亡将士的,可不是来讨论佛学的……”
崔玉舒知钱良的意思,忙道;“罢了,这等事不提也罢。来人,将本官备下的水酒,干果糕点拿来。”
“是!”
将祭品摆好,便问道:“哪一个是季秋平?”
“这位便是。”
慧智指着灵堂最中间一个棺木道:“左大人怕惊扰忠烈魂,故已让人落棺了。”
崔玉舒点点头,“听闻他们七八百人砍死了一千多鞑子,战得很辛苦,是该歇歇了。”
气氛变得有点沉重。
这么多棺木摆在跟前,死的还是自己人,换了是谁心里也不好过。
觉了叹了口气,念了声佛号后,便是亲自点了莲花灯,放到祭台上后,又让人打开一个箱子,箱子里是信众折的纸莲花,是委托他们送给这些将士的。
一朵朵纸莲花被摆到了棺木上,虽是简单的一个动作,可所有人都感到了庄重。
崔玉舒等人看了一会儿,便默默退了下去。
这样的场合还是不要搅扰吧,与这些僧人相比,与这些将士相比,他们这些人并不纯粹,就不要在这里搅扰了他们的清净了。
等回到城里,一打听,才知道左弗已做完了那个什么手术。因着太疲劳,已回衙门睡去了。
众人一听,得,那就明天再来吧!那些俘虏都是左弗抓的,不经过人同意就去盘问那也不好的。经过这一仗,即便是对左弗有微词的何旭也不怎么敢在明面上炸毛了。
毕竟,如今城里的百姓乡绅都念她好,若这时搞事,那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