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很疲惫,可精神却振奋。
近距离观摩了一场零伤亡的战役后,王大人像打了鸡血一般,明明一夜未合眼,可却是精神振奋,容光焕发。
他从士兵那儿借来案桌上可摆放的太阳灯,奋笔疾书,将自己在京口的所见所闻记录下来,尤其是自己经历的这场战役更是大书特书。
除此之外,他还对左弗组织百姓修建城墙,恢复农业等事也做了详尽的报告。
他很兴奋。
他感觉在这里他看到了圣人笔下的大同世界。虽然不知道那些古怪的东西到底是哪来的,可正如左大友说得那样,这重要吗?
大明已经风雨飘摇了,就像一个饥饿到极点的人,有口吃的摆在跟前时,哪里还会管这东西是怎么来的?
除此之外,他对格物学也十分感兴趣。他有预感,若是这门学科被发扬光大,其效力不会输过现在的圣人学问。若是两者结合,岂不是能开创万万年的盛世了?
王启年写得很认真,每写一段就要停下来想一想这些日子的见闻,想想就觉不可思议。
人,竟可以走到这一步!听县主那意思,这些东西并不是神迹,而是掌握了某种规律后造出来的!就跟火炮,水车一样,都是可以造的!
这种力量可以被人所掌控,而这种力量还掌控在大明手里,若是发扬光大的话,大明就不惧怕任何人的冒犯!
过了两日,王启年回到了镇子上,并令驿站的驿员将自己奏折送去了南京。
回到镇子上的王启年休息了一晚后,便又在镇子里溜达了起来。然后,他惊异地发现,左家军火烧清军的事已传得人尽皆知,一些说书先生竟已将此编成故事,四下传说。
这……
王启年又懵了。
怎传得这么快?
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
这是有人故意将前线之事泄露出来的!不用问,定是江宁县主做的!
他想了想,忽然觉得这手段很高明。
这些说书人嘴皮子最是利索,一点点事都能给你加工的天花乱坠的,而此刻京口里镇的百姓最需要的就是这些东西。仙域凡尘
王启年想想也是。
将太阳光聚到匣子内,怎么想怎么惊人,要这东西这么容易理解,那还惊到他吗?
“那敢问县主,要将此学问学精,需要多少年了?”
左弗忘了他一眼,笑了。
“我师父已近不惑之年,自五岁启蒙便开始学这门学门,可学到现在他也只学了个皮毛,哪里敢说精通?”
王启年只当左弗这是谦虚,因为这个时代的人都不会说自己精通学问,不然是要给人笑话的。所以听了这话他也没当回事,只是点点头,“学海无涯。”
顿了下又拱手问道:“那敢问县主,学个皮毛的皮毛又要多久呢?”
“皮毛的皮毛?”
左弗摸着下巴想了想,感觉这问题还挺难回答的。上辈子,在学校时的感触还不是很深,可等工作后,面对着各类难题,她感觉自己跟白痴也没什么差别。
与普通人相比,他们或许可以称得上学识渊博,可放到整个科学领域,他们不就是一群连皮毛都没摸清的人么?
见左弗沉思,王启年心沉了沉,道:“很难?”
“只是不好说啊……”
左弗轻叹了一声,“不过现在我们也总结出了一点规律,若是将这些规律吃透,大概学个十几年也差不多了吧。”
“哈?”
王启年瞪大眼。
都说十载寒窗苦,这圣人学问已经够难的了,难不成这科学比圣人的学问还难?
左弗咧嘴笑了笑,“这事真不好说,不过只要我们肯做,就总能到达彼岸的。我设想是多开几所这样的学堂,招收适龄孩童,从小培养,等他们长大了,就能做许多事了。”
“开办学堂?”
王启年摇了摇头,轻叹道:“老夫往年在福建为官,也接触过西夷人的传教士,对他们的学问倒也颇有兴趣。可这世上不是人人都像老夫这样的,徐光启西学颇为精通,可朝里有几个人容得下他?心学和理学之争县主知道吧?你这学问教教这些军户或许没什么人会注意,可若一旦动作大了,老夫恐你会遭人攻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