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鹰山,汶留殿。
君殊撑着额头,斜靠在主位上,素来齐整的面容有一抹碎发垂落,平添几分邪肆的勾人。
在他下方,一位华服女子伏身趴在双膝上,嗓音软绵,“阿殊,你不要在意那些风言风语。明珠界这般大,闲言碎语而已,没多久也就过去了。”
君殊轻微转动视线,眼神微冷地看着她说,“姬雯雅,你确定要嫁给我吗?”
姬雯雅当即直起身子,盛着满脸情意,“当然!婚约已定,婚书既成,谁都不能反悔,绝对不能!”
“罢了。”他轻叹一声,暖意不达眼底。
姬雯雅眸色微动,把泛上心底的不确定尽数变作难缠的执念。
她默默平息下涌动的情绪,重新伏回男子的双膝之上。
君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神渐深,似有锐意。
杨千……
他还记得初见时,女子穿着一袭紫色罗裙,双臂抱胸,端得是嚣张傲慢。旁人避之不及的陆野,她却半点都不放在眼里,蛮横霸道地将他救下。
尽管,他并不需要人搭救。
年少时的她眼神很亮,看着自己的目光时常流露出痴迷。鬼使神差地,他想到了“见色起意”这四个字。
不过,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她再也没有用那种眼神看过自己。好似忽然冷情起来,求娶不成的那日,心里既宽心又免不了失落。
君殊从有意识起,便晓得自己是个有野心的人。
算计人心、时局,君氏才有了今日,族人表面上都对他感恩戴德。
杨千“死后”那些年,他收拾起杨氏毫不心软,听闻她归来的消息,心里竟隐隐生出一丝窃喜。
那样嚣张明媚的女子,不该就这样消失的。
可他还来不及放下这丝窃喜,便收到杨家发出来的战帖。
身为君氏少主,面对家族利益时,他迅速抛开私人的欣赏,联合裴家一起欲将她打入九幽。
可他万万没想到,百余年过去,当年骄纵的女子气势更盛,一人便可敌两位元婴。
那一日,他站在山崖边上,神色不改,内心却受到极大的震动。
他望着身下的悬崖,忽然觉得这条深渊就似二人之间的差距,轻易难以逾越。
永灏战败,君远把责任推将在他身上,高高在上的神情和姿态,早已不见当年初登高位时的慈蔼和感激。
君殊心里暗暗发笑,听话地回到明珠界中。
恰巧姬雯雅爱慕他,君氏便与她做了一场交易,借此打压揽月城的势力。
可惜啊,事与愿违,杨千总是能够逢凶化吉。
唯有他作为交易的筹码,被声浪推上风口,应承下这门婚事。
君氏,可越来越不受他掌控了……
君殊以手遮面,藏住的眼睛里,眸色深邃吓人。
飞鹰山的君氏一族,慌乱地发现少主失踪,拼命掩下消息不敢外传。
而明珠界众人,却翘首等着揽月城城主的回应。
金沙地之主,五郎君梁庚学啊,那可是位了不起的人物。
变异风灵根,如今又是元婴圆满修士,且生得俊朗无双,放眼整个明珠界,也没有比他更优秀的人物。
虽说那揽月城的城主亦是年少有为,但同梁庚学相比,也算是高攀了。
修道界中,不知有多少女修哭碎了芳心,暗暗咒骂她呢!
正当众人讨论得热火朝天,猜测她是喜极而泣,还是故作矜持的时候,正主发声了。
“做什么戏?双修大典是不可能补办的,想都不要想!”
众人“……”
咦?这话中似有深意啊!
天呐,杨千说的是补办?
那也就是说他们已经是道侣了?!
明珠界再一次举界沸腾,天啦撸,现在的年轻一辈行事都如此高调吗?
在茶馆酒肆再掀热潮的时候,故事的男主角悄悄抵达揽月城。
城主府中,华服玉冠的男子一脸幽怨地盯着她,委委屈屈地道,“夫人竟然这点面子都不给我。”
千拍了拍手上的瓜子壳,面不改色地回道,“早跟你说过,不要补什么双修大典,好生麻烦的呀。”
“那还不是姬家太过猖狂,为夫怎么能让外人欺负了你?”
千扯了扯嘴角,不太走心地哄道,“好好好,我谢谢你,心意到了就行。”
梁庚学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泪花,语气一转,开始第二轮质问,“哼,有些人啊,一回家就像出笼的鸟雀,连道传讯符都不回。”
听到这里,始终懒洋洋的千动作一顿,抄起双臂,靠在椅背上,斜眼瞪着男人。
正准备上演第二出哭戏的梁庚学莫名心虚,本能地跪坐好,小心地等着她即将出口的话。
“我怎么没给你回?一个月前我分明给你发过传讯符,杳无音讯的人是你吧?”
梁庚学一愣,“这怎么可能呢?我并没有收到你的传讯。”
千也是一怔,歪着脑袋道,“元婴修士的符也有人敢劫吗?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梁庚学默默地把金沙地那四位兄长过了一遍,悄悄记上一笔账,准备回去之后再修理一顿。
“既然是意外,那此事就算扯平,我原谅你了。”千大度地一笑,继续嗑瓜子。
自觉被思念苦苦折磨俩月的梁庚学,“……”
“好的,夫人!”
“金沙地的事情都办好了吗?”
“已经安排妥当。”梁庚学握着茶盏,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我准备闭关了。”
“啊?”千抬起头,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