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生对南方还算熟悉吧,从小到大往返过七、八次,跟着老爹或是爷爷前往张大爷家旅游做客。
森林一样的城市,深南大道上的树林郁郁葱葱,即便乘坐双层巴士也看不到对面车道上的车流,不知道的人以为乘坐着观光车行走在园林当中……
上午十点,落地南方。
商务舱先行,一出舱门便扑面而来一股潮气,带着海边城市特有的咸腥味,机场就在海边,上一次来,机场就是城市的尽头了,可现在看过去还有不少高楼大厦向着西方延伸。
这才是真正的大城市啊。
唯独不好的一处,就是看不到熟悉的淡黄色天空,空气中仿佛少了些什么,令人不适。
“怎么安排?”坐上小巴摆渡车,张大爷问童涵。
童涵家就在南方,按计划现在会直接前往港城,张中建不打算回家了,孙女在英上学,儿子、儿媳做医药器械行业,全国各地的飞,如今也不知道在哪儿。
很不巧,张大爷的老伴也去得早,乳腺癌当初切除了双侧肿瘤,人遭了不知多少罪,却也不见效果,癌症永远是人类的天敌。
童涵道:“我回家一趟,去秦中半个月了,免得我爸担心,老师和周周先走吧,下午我直接去港城和小组汇合。”
张中建点点头:“别耽误了时间,早点过来。”
在机场门口分别,童涵直接坐地铁走了,周一生跟着张大爷在门口与单位安排的接送车汇合,直接去往港城,不打算在南方停留。
“这次就不带你逛了,先过关去港城,那边你没去过吧?等和小组见面,看你跟我一起去拜访老友,还是跟着孔宏光他们逛,都行。”
时间不是很充裕,逛不逛意义不大。
所有飞安卡宾的班次都集中在凌晨,也就是说十五个小时后,小组就要搭乘飞往非洲的航班,历经十余个小时后抵达目的地。
“我跟着爷爷吧,以后有机会在逛。”
“行,到时候看,你跟着我怕你无聊,几个老家伙喝茶聊天而已,不过倒是有几个前辈可以让你认识一下……”
李山,一批国医百大中的一员,与祖师王安之,张梦如都是同时期的前辈。
论及资历,友好医院创院副院长,中医在一线医院的代表性人物。
李老前辈的气运要比祖师、张梦如都好了不少,至今存世已有九十余岁高龄,其人退休后定居港城,开枝散叶,调教出不少弟子,自己更是问诊到八十六岁才停下了工作,安享晚年。
当然了,张中建是后辈,与李山称不上老友,但李山几位入室弟子却常有交流,关系不错。
一人港城中医管理署的成员之一,一人是浸会大学与港大医学院的联席教授,还有一人倒是没什么头衔了,自己经营诊所的老中医,却也不是李山的弟子,祖传中医至今。
张中建的老友都是行业内顶了天的人物,周一生心怀期待,想见见这些大人物。
单位的接送车有z牌,直接过海赴港,省去不少麻烦。
从机场出发,遭遇轻微堵车,花了两个小时抵达港城,因为周一生跟着张中建,张中建干脆给小组打电话晚些时候再汇合,让大家自由活动。
港城的街市都非常热闹,无论是新兴开发的高楼大厦,还是老旧的旧城区,皆是车水马龙,人满为患。
车子到了深水埗,真正的旧城区,港城最早的工商业中心,因为年代久远,当初少于规划,市容建设极其恶劣,周遭住房也都是民居、板间房,一室一厅住一家几口人很常见,街巷的招牌凌乱无序。
在当地人眼中,这里是绝对的贫民窟。
可偏偏,这是外地游客常来的景点,最有老港城的味道。
车子最终停在了一家‘黄鸣山中医诊室’的门口,锈迹斑驳的铁架子招牌,没有装饰周遭店铺一样的霓虹灯,甚至店内不见什么装修,风格还是六十年代的模样,诊室的玻璃门挂着歇业字样,因此内里不见病患。
“走了,下车,等会见面要叫人,喊阿叔就行。”
南方这边对年龄很在意,六十岁的人叫阿叔比阿爷、阿公好听,后二者更像是自家子侄辈的称呼,称谓而已,大多数人并不在意。
周一生郑重点头,下车跟着张中建前往中医诊室叫门。
老式的电铃按响,滋滋滋的声音后,门内传来一阵粤语喊话:“睇病听日来啊,今日休息。”
张中建与周一生相视一眼,好像说我也不会粤语啊,所以只能又按响了门铃。
到了这时候,才传来脚步声,从里面打开了门,双方一见面,一个与张中建一般大的老太太出现,登时惊喜:“呀,阿张来了……啊,我以为,你要晚一些到。”
前半句还是粤语,后半句就立马调换成了港普,口音比陈老板还要夸张。
“怪我没说好时间,不打扰吧?”
“不打搅,他们都到了好一会儿了,这位是……”老太太看向周一生。
周一生有些懵啊,张大爷让见人叫‘阿叔’,可面前的老太太即便更换性别叫法,称呼‘阿姨’也不太妥当,明明是奶奶辈的。
没办法,周一生硬着头皮就喊道:“奶奶好,我是周一生。”
张中建补充:“我师兄的孙子,也算我孙子。”
老太太眼睛一下就亮了,带着点自己人的亲昵,开玩笑道:“很久没听人家叫‘奶奶’了,我妹妹家的孩子,见了我就叫奶奶,他家在合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