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琮郑重的点了点头:“巴蜀是我们关陇权贵所剩无几的资本了,若是大唐的国都设在那里,战火很快就会席卷而至,那时我们怎么办?就算隋军暂时打不进去,那么圣上又如何满足关东士族、江南贵族的要求?还不是牺牲我们吗?所以我们的意思是关陇两派要联合起来,态度鲜明地反对迁都。”
“真到那么一天,我独孤氏一定跟进。”独孤澄也表了态,沉思半晌道:“只是这样太被动了。”
“世叔可有良策?”
“我认为化被动为主动,在圣上提出迁都之前,以国家大义为名,提出死守荆襄之志!”
窦琮双眼一亮,赞道:“此法甚善!”
“那就这么办?”
“我看行!”
独孤澄、窦琮相顾一笑。心知这合作看似无关痛痒,实则意义重大,是关陇二派重新走到合作的第一步,是建立信任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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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阳的皇宫被李渊命名为太极宫,太极殿、武德殿、承乾殿一应俱全,甚至连襄阳城门也跟大兴一样,这是他对大兴念念不忘的最明显表现,同时也在暗示关陇权贵,他李渊始终有收复关中之志。
武德殿的御书房内,李渊坐在御榻上,脸色阴沉至极,他做梦也想不到,他昨天才让太子向窦轨透出稳定巴蜀的口风,今天他刚到襄阳就有回应,而且这个回应居然如此的强硬、刚烈。
在他面前的御案上高高的叠族着八十三本奏疏,这是八十三个关陇贵族家主集体上疏,内容都是要求朝廷集中全部兵力死守荆襄,一个二个都说得慷慨激昂,个个都是铁骨铮铮。
盯着眼前这高高的一叠‘为国请命’的奏疏,李渊眼中闪烁着难以抑制的怒火,他当然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意思,是生怕他们在巴蜀的利益受到冲击,坚决不同意迁都入蜀,什么死守襄阳都是假的。
“这哪是忠臣,一个个分明就是乱臣贼子,居然敢挟持民意来威胁朕,一个个都不想活了吗?”李渊的怒火再也无法抑制,他猛然起身,拔出巨阙剑,狠狠地砍向这叠奏疏,怒吼道:“他们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吗?有一点拥立之力,就可以骑在朕头上作威作福?朕才是天下之主,他们到底有没有搞明白?”
李渊心中愤怒,但同时也感到惶恐不安,李唐的根基就是关陇权贵,正因为有关陇权贵的全力支持,李唐才能迅速壮大,才能和杨侗的隋朝并存至今。
现在虽然失去了关中,可巴蜀还是关陇权贵的,更关键的是军中将校大多是关陇权贵子弟,所以关陇权贵对李唐王朝重要性也就不言而喻。
李渊心知迁都巴蜀必须得到关陇权贵的支持,但现并没有迁都,甚至连迁都二字都没有提,仅仅只是说稳定巴蜀、将之经营成铁桶江山,居然就导致关陇贵权以将士死社稷的大义来挟持,他们的回敬不只是这八十三本奏疏,还鼓动襄阳百姓热议这次退兵,滚滚舆情直接将他李渊抹黑成一个胆小如鼠之辈。
“难道关陇权贵已经决定抛弃大唐了?”
这个一闪而现的念头让李渊如坠寒窟,紧跟着,又想到各个世家派出代表出使洛阳一事,愤怒忽然一下子消失了大半,冷汗滚滚而落。
感受到李渊不断高涨的杀意,一旁的李建成低声道:“父皇,关陇权贵两派合力发难,威力巨大,若要削弱,还需从长计议。杨广之所以弄得众叛亲离,就是操之过急、急于求成所致,正所谓前车之辙后车之鉴,我们要吸取杨广的教训啊。”
‘砰’的一声响,李渊一脚踹倒了御案,好半晌,他恨恨的说道:“朕当然知道不能急功近利,所以一直容忍一堆堆废物、庸才窃居高位,但他们这次太过分了,竟然来挟持民意,干涉朕的军队部署,如果继续纵容他们,他们下一次恐怕就是推翻朕这个皇帝了。”
李建成长叹道:“应该是被隋军的步步进逼,致使他们对朝廷感到失望,同时害怕隋军入蜀,导致他们的利益受损,所以用这种强硬的方式来警告我们。”
李渊面沉似水,他知道关陇权贵的势力在军方、朝堂、地方都极为强大,尤其是关中失守之后,关陇权贵每年缴纳钱粮已经占了朝廷全年税赋的七八成,完全拥有叫板的实力和底气。
过了良久,才缓缓的说道:“并不是说杨广消灭不了关陇权贵,而是杨广知道军队的中高层将领都是关陇权贵的子弟、门生、故吏,如果贸然动手,那么关陇权贵第一个灭的就是他,所以他采取迂回战术,以国家大义为名,征伐吐谷浑、林邑、琉求,以国战来歼灭关陇权贵掌控的军队,当他把四周打了一遍,却发现敌人太弱了,起不到以战耗兵的作用,于是到了高句丽之战时,才有了极度荒堂的命令,他要是真心想灭高句丽,哪轮到杨侗扬名。同样,朕也能够把这些关陇权贵杀个干净,但却消除不了他们在军队中的影响力,而且我大唐建立才几年,根基还十分薄弱,再加上我们处境不妙,如果强行消灭,代价实在太大了,我们承受不起丝毫内乱的风险,而且至少有七成以上的郡守、郡丞、县令、县丞都是他们的人,一旦强势打压,恐怕内战立即就会爆发。甚至他们会投向对世家解禁的隋朝,这样我们就彻底完了。”
李建成点头道:“父皇,那我们应该如何?”
“如你所言,削弱关陇权贵必须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