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千年录中还是那幽淡的光混合着木料与书籍特有的香气,顾海与苏子来到昆仑晏氏的书架下一排排地找着,倒也没找多久便寻到了晏别的册子。
那本在封面上工整娟秀地写着晏别二字的册子并不比当时晏舟那本厚上多少,它挤在左右两册中间倒不像是某人的生平,更像是随书而赠的副册。
顾海将它翻开时有些惊讶,原以为会又是个看得见摸不着的故事,却没想到上面的字迹却十分清晰。二人不知该去哪一段故事比较好,于是随意地翻了一页便向三千界阵走去。
二人出现的地方正是论剑台后方的雪竹林,天上正飘着鹅毛大雪,顾海与苏子倒先没有注意到晏别,反而是将目光投向了一名正在练剑的少年。一柄长剑在他手中仿佛灵巧的玩具一般,随手一挥便是一道凌厉的剑气,轻轻一挽便又是道好看的剑花。
少年的长发被一条月光缎束起,随着剑式在风中起舞的马尾不免沾上了星星点点的落雪,苏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几乎被他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他不由感慨道:“原来书里说的干净澄澈且肆意骄傲的少年真的存在啊。”
就在这时,顾海与苏子的身后突然响起了少女的轻笑声,二人还未回头那女孩便径自从顾海身上穿了过去,顾海困惑地又伸手去抓了她一把,却依旧是扑了个空:“奇怪,晏别的书上明明字迹清晰又排列工整啊。”
“难道是师姐她们没有注意到?”苏子露出与顾海相同的疑惑表情,于是走到一处石凳前试探着坐了下去,与想象中会摔个大屁股墩不同,苏子甚至感受到了石凳传来的丝丝寒意,于是二人便更是费解,按理说只要书中出现无魂之影那么整个故事就都该是摸不着的才对。
正当顾海与苏子想的头痛之际,那个与方才的少女相似的声音却又在顾海的背后响了起来:“嘻嘻,很奇怪是吗?”因情况非同寻常,故而二人一听这声音还道是闹鬼了,半天都不敢回头,甚至当少女绕到他们的面前时,二人还不约而同地哀嚎了一声。
“刚刚那个和现在这个,都是我。”少女说罢指了指自己,又用指尖各戳了一下两个小后辈的脸蛋:“别怕,我是死了,可我不是鬼。”顾海与苏子全然摸不着头脑的看着面前的少女,好半天才开口问到:“这是怎么回事啊?”
发间戴着支刻了寒兰模样发簪的少女倚上身后的翠竹,她漂亮的眼睛带着丝笑意将视线从顾苏二人移向了远处的少年:“我叫晏别,那个是白降。”她说着将手一指,食指正对的方向便是方才那个舞剑的少年,顾海与苏子此时才注意到他的眼前竟还蒙着另一条月光缎,而纵是这般,他仍是将被风雪卷下的竹叶全数斩成了两半。
“我死了,死在了天罚柱前,因此纵使没有魂飞魄散也无法转世投胎,残魂更是进不了昆仑千年录,只能漫无目的的游荡。”她说着稍停顿了一会儿,对着远处的少年露出了一个更为温柔地微笑,接着继续开口:“但是白降将我找到了,他带我来了这里却什么都没有说就又走了,于是我就在这里日复一日的看着我们的故事,等着他再来找我。”
顾海有些费解:“若是他回不来了呢?”他不忍心告诉晏别,白降被封印在玉京峰下百年,肉身早已腐朽,别说进到这故事里,就是要去昆仑千年录都难。
“不会的,他可是白降啊。”她说出这句话时,眼中带着顾海从未见过的骄傲与憧憬,顾苏二人不忍打破便再没有多说,苏子话锋一转又将话题带了回去,他开口道:“晏前辈,你还没说为什么这里有两个你呢。”
倚在竹上的少女听见这话又笑了笑,身后的竹子便跟着颤了起来,一不小心就砸了自己一身的雪,她倒是不介意,随意地掸了几下便答道:“我刚刚已经说了呀,我死了,因死在天罚柱前所以魂魄不得入昆仑千年录,也因此故事中的我是为虚无。可白降将我找到了,他将我藏在这里,因为是完整的三魂七魄,故而你们能触碰到与你们一样在故事之外的我。”
顾海与苏子听罢恍然大悟,说白了面前这个晏别与他们一样都是外来者,因三魂七魄都在她的身上,所以故事中的那个晏别就只能是个无魂之影。
正巧这时故事中的晏别蹑手蹑脚地向白降走了过去,三人于是停下了对话,都静静看了起来。
在顾海与苏子的眼里,晏别的脚步几乎轻到连脚印都没有留下,可她才刚迈进那片林间的空地,白降的剑便像是受了指引一般直直向她刺去,那速度快到二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就在剑尖即将触到晏别的瞬间少年突然停了下来。他取下蒙在眼前的月光缎,有些轻蔑地看着来人,见晏别倒也没什么动作便就收了剑问道:“你是何人?”
少女一贯的嬉笑着答道:“我叫晏别。”她说着又向前靠近一步,在极近的位置仰头看着白降:“你这剑,舞的不好。”她说得轻巧,白降倒也不屑搭理,他并没有接话,只是蒙上眼又走回了那片空地中央。
“你一定是觉得我不懂吧。”晏别依旧是那带着丝笑意的语气,白降并不理会,只是自顾自地继续,于是少女提剑飞身上前,目标明确地向白降攻去。
两把剑第一次交锋时白降竟被击得直向后滑了一段距离,他有些惊讶于晏别的实力,可还未来得及多想,下一招便又向他袭来,他甚至没有摘下眼前蒙布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