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甲摇头,“属下未曾受伤,只是那人反抗激烈,服毒自尽了。”
“死就死罢。”林永裳未曾在意,叹一声道,“原就是已经死了的人了,难道还能回地狱中回来。”
侍卫甲道,“大人,如今非常时期。请大人允属下几人随侍左右吧。”他们皆是明湛派给林永裳的侍卫,在林永裳来淮扬之前,明湛对于淮扬之事也有些耳闻。而林永裳穷不拉唧的,连个侍卫都没有。明湛便从身边拨了几个侍卫负责林永裳的安全。
林永裳能平平安安的活到现在,侍卫甲等人功不可没。
如今突然之间有人拿着那件信物出来,若是搁十几年前,林永裳正是落难时期看到那件信物,说不得会感激涕零,进而生出忠贞之心来。可是如今林永裳是何等身份,再者,他能走到现在,该经的艰难已经熬过来的。该有的地位,也有了。甚至,该报的大仇,已经报了一半。
林永裳本身就得凤景乾看中,其间多有回护提拔。
到了明湛登基,更是一日三迁,信任非常。而且,哪怕明湛知道他的出身,亦未多言,反而多方回护,依旧信任。
一个君王能给予臣子的最大信任,也不过如此了。
哪怕林永裳真的背叛朝廷,他在公子那里能得到什么?一个来送信的属下就敢对他露出不耐烦来。相比之下,明湛身边儿最红的何玉何公公都会对林永裳笑脸相迎。
林永裳能活到现在,早已看透世情。再多的艰难委屈,他依旧心志坚定,清廉自持,嫉恶如仇。如林永裳这等人,若是心里扭曲,仇恨朝廷,也等不到现在了。
何况,当他知道大同之事都是那人策划出来的,更加心添厌恶,不愿与之共谋。
林永裳是个非常有决断的人,既然是道不同,那么,特意来总督府寻他的人就不能再留了。毕竟,他身边儿,有明湛的人。
可惜侍卫甲未能将人活捉。
侍卫甲将那件信物双手奉予林永裳,林永裳摇头,“这也算证物了,你拿着吧,将来立案查证,或者用得着。”
侍卫甲将东西收起,行礼退下。
林永裳不明白,一个人究竟经过了什么事,怎会有这样翻天覆地变化。他还记得那个人,功课好,悟性佳,对谁都是温和有礼,优雅相对,与那位喜怒无常的太子爷完全不一样。
那人曾对他道,“阿业,你现在伴我念书。以后,我长大了,可以为皇祖父当差时,你也随我当差,好不好?”
好不好?
当然好,那时林永裳年纪尚小,他既不姓林,也并不叫林永裳。他想的是,现在伴着太子世子念书,待日后,太子世子登基,君为明君,臣为贤臣,一世足矣。
物是人非事事休。
林永裳现在不姓范,也不再是单纯懵懂的太子世子的伴读阿业。那人,想必也不是旧时模样了吧?
公子没有看到派去林永裳处的侍卫回来,便已知林永裳的选择。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公子叹一声,马上已有决断,吩咐道,“既然林永裳不识时务,按第二套计划行事。”
梁东初忽然造访安定侯。
安定侯原是盐课司转运使,正经的肥差,只是没肥几年就给盐课改制了,且他发的那点儿横财被明湛讹去大半。惶恐许久,肉痛许久。如今安定侯在扬州,不过是配合盐课改制而已。待盐课改制完成,他也就可以回帝都复命了。
安定侯如今公务也没多少,闲来无事就赏花观鸟儿讨老婆开心。
前番安悦公主因安定侯纳小一事大发脾气,夫妻关系受到了严重的影响。如今好不容易,安定侯数月呵哄,安悦公主刚有回转。
要不说有许多人都不愿意娶贵女为妻呢,贵女脾气都大,你一个闹不好,就有的受了。
当然,也不全是坏处。
麻烦地界儿当然有,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
安定侯与梁东初交情倒是不错,俩人都有养鸟儿的嗜好。这一日,梁东初却不是找安定侯来玩儿鸟儿的。
“侯爷,大事不好了。”梁东初面色紧绷,乌鸦嘴的对安定侯道。
安定侯倒没什么在意的,笑道,“不就是鞑靼人那点事儿,放心,有永定侯的大军在,扬州城安全无虞。”
“唉哟,正是关乎永定侯,下官才不得已来找侯爷商议。”
“你找我来做什么,若是有好鸟儿咱们来斗一斗。若是正经事,跟林总督说去。”
梁东初顾不得避讳,直接拉住安定侯的袖子,踮起脚在安定侯耳际密语细说。安定侯一听,脸色大变!
阮鸿飞在室内饮茶,却有不速之客来访。
公子自来熟的坐于阮鸿飞对面,微笑道,“记得少时,先生也曾教导我的功课,如今倒不敢与我相认了吗?”
阮鸿飞摇头,“你不是他。”
“也是,一晃二十年未见,先生已经成为杜若国主,我亦不是曾经的自己了。”公子感叹道。
“这种谎话,你不必拿到我面前来说。”阮鸿飞清洗着茶具,头未抬,“你既然知道我曾在东宫为师,就不该在我面前说这等低劣的谎言。我看人,向来过目不忘,你不是。”
公子的脸上忽然露出个狡猾无比的笑容,“先生,这天下,大部分人说的就是假话,而且,大部分人相信的也都是假话。假话说的多了,也就是真话了。如同先生,哪怕现在有人说先生就是阮鸿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