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不要命了?”
吴方踩着一双拖鞋,拎着小双肩包,紧绷着脸,怒气冲冲的从硬座车厢回到餐车。
巴仔一瘸一拐走在他的前面。他耷拉着脑袋,鼻青脸肿,帆布背包斜着挎在身前,两手前伸,手上戴着一副亮闪闪的手铐。
列车长谭步高紧紧跟在吴方身后,一脸严肃。初霖紧紧跟在车长身后,依旧挎着那个公务背包,洋洋得意,像是中了五百万的大彩。
刚才,他们都在4号硬座车厢劝解旅客,将抱头蜷缩在地板上的巴仔,从拳打脚踢的人堆里拖出来。吴方因为没穿警服,这身打扮又像一个屠夫,根本不像一个警察,所以,尽管他的手里高高的举着警官证,态度强硬,旅客们还是不买账。
关键时刻,列车长谭步高大声解释,奋力解围,旅客们才恢复平静,各自散去。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听到邝霞在对讲机里哭哭啼啼的报告,说软卧车厢出事了,江虹跳下车了。因为匆忙,警务电话没带下车,他的手机也打不通,生死不明。吴方一听急了,知道出问题了,立刻带着巴仔,心急火燎赶了回来。
餐车里面,除了内台厨房的何大壮,外面空无一人。
墙上,老旧的小壁扇还在“嗡嗡”叫着,一边慢慢摇头晃脑,一边继续飞速旋转。耳旁,隐隐约约能够听见隔壁软卧车厢传过来的“哒哒哒哒”噪音,那是安装在车厢底部的唯一一台空调压缩机正在辛勤工作……
挂钟已经指向凌晨1点42分,列车正在牛家埠大隧道里行驶着……
“巴仔,不要走了,坐下!”吴方大吼一声,指着一张椅子,命令巴仔。
“哦!”巴仔停下,转身看了一眼吴方,老老实实坐下,低头不语。
“怎么样啊?挨揍了吧?”吴方故意大声训斥:“刚从号子里面出来,还没喘一口气,又窜上来偷鸡摸狗,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贼性顽固。我告诉你,刚才我要晚去一步,你就被打死了,死有余辜。”
“麻蛋!”初霖高高举着一只拳头,冲了上来,咬牙切齿:“老子还想揍你!”
“好啦!”吴方一把拽住初霖:“打坏他了你出医药费吗?”
“我出个屁!一个旅客死在他的手里,这次一定要枪毙他,判他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让他从地球上彻底消失。”初霖愤愤不平,挥舞拳头。
“初霖,帮我看着这个家伙,盯紧一点,不要跑了。”吴方在二号餐桌坐下了,把双肩包丢在桌上。
“yes.”初霖急忙挺直腰板,举手敬礼,嘴里飚了一句英语。
“步高,你也坐吧!”吴方有点沮丧,心情不好。
“好的,这个…邝霞怎么回事?人呢?”列车长谭步高觉得奇怪,正想用对讲机呼叫邝霞。突然,夏冰冰从软卧车厢那一头慌慌张张跑进来,手里拿着一顶女式警帽,睡眼惺忪。
“报告,吴支。”夏冰冰没站稳,差点滑倒。她一身的松松垮垮,短袖警服上下扣子错位,半边衣领在脖子里,腰部武装带没系好,八件套佩戴的歪歪扭扭,警裤都穿歪了。唯有她脚上的鞋带系的还算工整,一长一段,一路跑来总算没有掉线。全职男仆
“不要哭了,事情都发生了。”吴方无奈的摆摆手:“错误在我,你是新手,这趟不该让你出来。回去好好写份检查,我要向公安处建议,延长你的见习时间。记住,以后该睡觉的时候就要睡觉,不该睡的时候就不能睡,你明白吗?”
“嗯!”夏冰冰泄气的答应一声,整理好了警容,找了一个座位默默坐下。
她心里恨得痒痒的,脸上很不高兴,觉得吴方不给面子。暗暗埋怨师兄怎么不彻底锤醒她,带她一块下去。她第一次出车,跑了三天三夜,处理的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眼看快要到辰州了,终于遇上一个大的,够刺激的,自己却错过了。
忙了一天,最后时刻掉了链子,睡觉去了。自己贪睡,稀里糊涂多睡了一会儿。不是霞姐急速进去叫她,这个时候她还直挺挺的躺在铺上,哎呀!真是窝囊!
吴方切入主题:“邝霞,说吧!”
邝霞简短汇报:“刚才……”
听完汇报,吴方一皱眉头:“那个女旅客叫斯雨兰吗?”
邝霞点头:“嗯!车票上是这个名字。”
吴方又问:“江虹电话还没打通?”
邝霞回答:“没有,说不在服务区,我都快急死了!”
吴方沉思良久。
乘警下车,本来不是常事,毕竟列车乘警的工作岗位在旅客列车上面,下面有车站派出所管事。这些年来,铁路警方大力推行“以地保车”,效果明显。所谓“以地保车”,就是车站派出所扎扎实实的管好沿线治安秩序,确保过往列车安全运行。
但是,遇到一些重大情况,必须下车处理,该下车就下车。
毕竟有的列车案件跟地面有一定关联,但又属于列车乘警管辖,必须下车工作。只是应当满足两个要件:第一,立即向乘警支队值班室以及你的顶头上司汇报,征得上面同意或者指令。第二,车上至少留有一名列车乘警,确保不会出现警力空虚。
还有,必须及时向事发地附近铁路公安机关报告,寻求他们支援配合。
江虹这三点都没有做到。最主要的,吴方副支队长就在车上,他就擅自下车。他不懂吗?非也,实是因为情况紧急,他先斩后奏了。
这下,吴方感到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