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凛凛寒风吹起城门上的卷旗,迎风招展,发出呼呼的声音,天色已大亮,昨日下了整天的雪,今日放晴,有阳光隐隐从天边厚重的云层中探出几分,随即又隐没了。
谢云生拢了拢身上的大氅,站在寒风中等人的滋味着实有点难熬,今日几个世家的子弟做东,在仙香居设宴宴请几位素日坐堂的学究,一方面稍表谢意,另一方面,年后不久便是春闱,也有几分讨好卖乖的意思,他原本也该和大哥一同前去,只是父亲临出门叫住他,让他来接三房这位素未谋面的妹妹。
“少爷拿着这暖手炉暖暖手吧。”钟心从马车里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炉子来,递给自家少爷道,“云檀小姐还不知何时到呢,您可别冻着了。”
“哪儿这么弱呀。”谢云生笑着反驳道,嘴上虽这么说,却还是从大氅下伸出手来,接过暖炉子。
钟心见此道:“弱不弱那得看原姨娘和三小姐的意思,跟少爷您可没多大关系。”
谢云生闻言一愣,反应过来轻笑了两声,“你这话说的,倒也有理。”只是姨娘这些日子,怕是没空管自己了,他暗自想到。
正思量着,却听钟心突然扯了扯他的袖口,“少爷,那是不是云檀小姐的马车?”
谢云生回神,见钟心手指向前方,顺着看过去,只见人影稀少的路上,一辆青蓬圆顶镶珠帘的马车缓缓走近,车夫带着斗笠看不清楚模样,车身前方挂了个淡黄色的木牌,牌上用笔写了个‘谢’字,待走近,还未等他开口,立马传来女子清脆的声音。
“可是云生少爷?”
“正是,车内是三房的云檀妹妹吗?”谢云生答道。
这时,车前的门帘珠串被人从里面掀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正坐在车内的女子,容貌秀丽,柳眉凤眼,一身白衣内裙,外面套着淡青色的棉褙,头上挽发,点缀了些钗环,迎着他的视线轻笑颔首,“二哥哥好。”声音清婉悦耳。
侧坐在马车上的丫鬟和赶车的‘车夫’一齐下来,对谢云生行了个常礼,“二少爷安。”
“这~”
令人惊讶的是,车夫斗笠下传出的,竟然是位姑娘的声音,谢云生主仆听此面面相觑,颇感诧异,毕竟日常中,很少看到有女子抛头露面做车夫的,虽然这个丫鬟是带着斗笠的。
谢云生往马车后面看了看,“云檀妹妹此次是一个人回来吗?怎么不见三叔?”几个姑娘家上路从南岭之地赶回来什么的,身边无人看护,按理说不该呀。
却听人道:“父亲旧疾发作,受不住路上奔波严寒,所以留在南岭没有回来,此次是我一人,代表父亲回来恭贺祖父六十大寿。”
这样呀,谢云生听了没有再多问,南岭离得远,一路上辛苦也是事实,“既如此,那咱们先回府吧,祖母、母亲、二婶和几位妹妹估计在府里翘首以盼多时了。”
“那好,也不好让各位长辈久等。”
说着两个丫鬟也上了马车,一个回了车内,另一个坐回去拿起缰绳,俨然还要做车夫的样子,谢云生见此拦道:“姑娘去里面吧,我让钟心替来做这个,不然进了城门,在大街上不太好看。”
戴斗笠的女子不为所动,直到谢云檀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了出来,那人这才放开缰绳,进了马车,谢云生将缰绳递给钟心,转身上了另一辆马车。
“走吧,回府。”谢云生道。
两个车夫听此提着缰绳,挥了挥鞭子,两辆马车才又缓缓动了起来,朝着城门的方向走去。
听了听外面的动静,马车内,谢云檀身边的丫鬟小声道:“小姐,这么说老爷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是他自己说的,让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还有什么借口比这个更合理的,总不能让我说他失踪了吧。”谢云檀说着默默翻了个大白眼,对自家父亲坑女儿这事表示强烈不满,这京城于三房而言本就是个伤心地,不回来也罢了,偏偏一时心软答应回来祝寿,临到头又后悔溜了,没办法,她只好一个人回来。
“若非出了那档子事,我也是不愿回来的。”
丫鬟没有接话,她是从自家小姐到南岭后才跟在身边的,很多事情都不清楚,只知道当时自家小姐身边一个丫鬟婆子都没有,据说全都死在路上了,包括夫人。
正院屋内,大房二房的夫人小姐排排坐到齐,连养病的陈氏今日都出来了,只是脸色苍白,大概是前段时间生病还未大好的缘故,往下两边,一边是二婶和谢云灵、谢云芳两姐妹,一边是谢云裳、谢云丹、谢云舒和谢云柔,按顺序位置坐着。
说完日常事后一连两杯茶,外面都没传来动静,说是等三房的人来大家见一面才好,但是这其中,却没包括老夫人,连个借口都没有,只说见了伤情,不如不见~
“怎么还不来?大嫂,咱们今天不会白等了吧?万一报信有误,人要明天才到,总不能在这儿等一天,家里还有事要处理呢。”赵氏实在不耐烦,转头对着陈氏道,顺便来了个大白眼。
陈氏倒是不急,端坐在上,气定神闲,“不慌,二弟妹耐心些,云檀好歹是你我侄女,第一次回府上,总得留个好印象不是。”
“就怕咱们想留,人家看不见。”赵氏端起一杯茶,喝了个见底,随手放在一旁,门口服侍的小丫鬟眼尖机灵,连忙拿起身边坐着的紫霞壶上前续上。赵氏嫌弃地看了一眼,“再说了,母亲都不在意那丫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