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萏院内,虽然已经在那位世子爷那儿听过故事梗概,但听当事人这么一说,还是感觉狗血铺天盖地滚滚而来,止都止不住那种。
“那位孟公子救了我,我觉得,觉得他很好。”宁潇说到后院脸色通红,活像童话故事里白雪公主继母的毒苹果。
“咔嚓”一口,谢云舒手里拿着一个又大又红的蜜桃咬得正香,一边吃一边听故事,听完桌子上已经摆了两个桃核了,手里是第三个。
“所以”她吞下一口香软水足的桃肉,确实好吃,“你看上他了?”
“没有没有。”宁潇拼命摇头摆手否认,然而羞红的脸颊和耳垂早已显示了主人的欲盖弥彰,“我我不行。”小丫头喃喃低语,似乎想到什么,眉眼见不复刚才的鲜活,反而覆盖着几分低落的神色。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谢云舒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这句话来,一时间心燥口乏,也没了继续啃桃子的心情。她如今倒有些后悔答应安王世子来办这件事了,感情的事本就说不清道不明,一滩浑水,自己两辈子加起来连个动心的人都没见过,却要硬生生躺这滩子浑水,真是难为一身老骨头了。
“云舒姐姐,你说,话本里的故事是真的吗?还是编的?”宁潇咬唇问道。
“自然是编的。”谢云舒撇开头,望着窗外满院开的正灿烂的魏紫姚黄,阳光下高贵典雅,国色天香,然后再名贵,还不是被栽种在各家各院,供人赏玩攀折,说到底,不过身不由己罢了。
“说的也是。”宁潇苦笑地把玩着垂在胸前的丝丝秀发,嘟嘴气恼,“那些编书的骗子。”
谢云舒闻言好笑,心想对方还是有些小孩子心性,其实,好像也没必要那么紧张才是,或许,可以像某人所说的忽悠忽悠,没准这事就忽悠过去了?
“刚才没看出来,你这院子里的红杏树,都快长到外面去了。”
“啊?”宁潇心情有些低落,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住了,回过神顺着谢云舒的视线看过去,果然,院落靠墙根的地方,原本栽种着一棵胭脂红,如今结了青涩的果实,逢春而长,枝叶茂盛长开来,不知何时竟越过墙头,长到墙外去了。
“红杏出墙,哼,连棵红杏都不安分,回头我让人砍了扔出去,权当如它的意。”
见宁潇那气鼓鼓当真的样子,谢云舒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又在对方快要发火前开口调侃道:“我说县主大人,只是感叹一句,你还真较起真来了,再说你这院子里又闷又小,你不是也受不住时常偷跑出去玩嘛,怎么不许那棵杏树也长出去看看外面的热闹?”
“哼,我就是不许。”
“哎,墙外的红杏想进来,墙内的红杏想出去,也没稀奇的嘛,墙外有自由的空气,墙内有富贵荣华,各取所需而已,你看那只燕子,在树上吃饱了,说不定就要飞出去,跟墙外的伴侣相聚。”谢云舒笑着说道。
“是呀,燕子多好,能飞出去见自己喜欢的人。”宁潇盯着在杏树枝头乱窜的那道小小身影,艳羡道。
“这话也不尽然吧。”
“什么?”
“我是说,燕子固然能飞出去见自己的伴侣,那如果它不出去,它的伴侣,也可以飞进来找它呀,为什么一定要墙里的燕子飞出去找墙外的燕子呢?明明院子里有好吃的,它们还可以在那棵杏树上安个窝好好过日子,不是吗?”谢云舒调皮的眨了眨眼,说道。
宁潇也眨巴眨巴眼,扭头,痴痴看着树上的燕子,陷入了纠结当中。
“让外面的燕子进来”
谢云舒听到宁潇的喃喃自语,会心一笑,料想对方应该明白她的意思了才对,其实所谓的话本英雄救美,多是富家小姐为了心爱的人做出了种种抗争与牺牲,而男主,除了最开始花点力气唇舌救救美,到后面只剩下说说情话发个誓打酱油了,明显就是一些不得志的穷书生胡思乱想,偏偏还真出了书编了曲,案板一拍当个说书的料材,顶多偏偏那些困于闺阁后院的天真小姐,赚几滴同情的眼泪而已。
要想让外面的‘燕子’进来,不会飞的还真不容易,不过这就不是自己能管的事了。
“听你所言,那位孟公子是一位将要科考的举人,想必秋闱前正是用心苦读的时候,你可别再去打扰人家读书,不然名落孙山,可就没戏了。”
临走前,谢云舒‘好心’嘱咐道。
“嗯嗯嗯”宁潇用力点点头,已经恢复活力的她耸了耸可爱的鼻子,说道,“云舒姐姐你说的对,我下次出门不能再麻烦孟大哥,有墨心墨语她们陪着我就够了。”
“是呢。”
安抚住宁潇,又玩笑了一会儿,谢云舒便起身告辞离开,宁潇也不多留,只让贴身的丫鬟墨语送她离开,谁知刚走到假山附近,便被一个陌生的声音叫住。
“前面可是谢三小姐?”
三人听声回头,见后面跟上来一位圆脸小丫鬟,近来行礼说道:“奴婢是栖梧院的,夫人听说今儿三小姐请了位好友过府,颇为好奇,想要见见您,不知可否方便?”
她能说不方便吗?显然不能。
谢云舒默默看了一眼身边的墨语,见她全无反应,保持一副不关我事的状态,就知道逃不过去了,只好道,“自然方便,只是不知栖梧院如何去?”
“谢小姐请跟奴婢来。”
圆脸小丫鬟说完便往另一个方向走去,谢云舒三人只好紧跟其上。
栖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