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要祝贺的时间,谢云檀也没有出现,一度让谢云舒认为对方是不是不想来了,可若是不来,又何必大老远从南陵跑回来呢,实在是想不通。
三房回京的事,在场的人有些也知道内情,有些不知,见人不在也只是有些奇怪,并未多想,实在等人不来,谢老夫人开口,众人开始祝贺。
说起祝贺,就是请本族之人,最好是上一代的长辈念一番祝寿词,但因谢老侯爷的年岁摆在这儿,比他大一轮的长辈寥寥无几,有的高寿腿脚也不方便前来,因此此次念祝词的人是平辈,按辈分谢云舒得叫一声‘三叔公’。
“???福荫后裔,泽被子孙,敬对先祖,忠孝自持,得六十之寿???”
堂上族人正念得兴起,底下谢云舒却有些心不在焉,一直盯着门口的位置,总觉得下一刻就会有人出现似的。
祝词说完,谢云檀仍然没有出现,谢云舒及堂上的谢老侯爷,都不约而同松了口气,这提心吊胆的感觉,一点儿也不好受。
祝词完便是大家一起祝酒,然后就剩下寿宴,以及前儿听说谢云裳会在宴会上献舞,谢云丹弹琴什么的,这些谢云舒都不感兴趣,只要安安稳稳地把今日度过就好,除此之外她已经佛系到别无可求了。
然而世上不如意之事往往十之有八九,就在谢云丹抚琴,谢云裳翩翩起舞,众人欣赏的正高兴之际,谢云檀从外面走进来,丝毫没有迟到小心翼翼躲人视线的觉悟,而是直接侧过弹琴的谢云丹,穿过几个伴舞的舞女,无视谢云裳和在场众人皱眉不解的目光,走到堂下,微微屈身行礼道:“祖父,老夫人,云檀来迟了。”
一句‘祖父’,一句‘老夫人’,将堂上并肩而坐的两人按亲疏远近搁个分明,虽说这些天私下惯这么叫,但如今光明正大说出来,听在众人耳中却是另一番感觉。
无论哪个朝代,孝道都是主流,不敬长辈亲人,无论是因什么样的理由都会为人所诟病,周围人窃窃私语起来,谢云舒咬咬唇,怕是不好了。
果然,还未等谢老侯爷和老夫人多说,就有族中长辈,也就是刚才念祝词的人吹胡子瞪眼开口斥责道:“云檀,‘老夫人’可是你该叫的,在外面这么多年,礼仪尊卑都不懂了吗?那是你‘祖母’。”
“好了好了,别怪孩子,云檀丫头刚回京来,可能是有些不适应吧。”谢老夫人秦氏出面打了圆场,今日的她装扮着实富贵,一件银狐大氅披在外面,可能是因为人老畏寒的缘故,即使厅里烧了些银炭微暖,也没有脱下;露在外面的双手放于膝上,到底这些年保养得当,只是有些皱纹和凸起的青色血管,手腕戴着一双上好的红玉手镯,一张苍老的脸上,浑浊的眼睛一眯一笑,显得很有几分慈祥,头上一副青玉玛瑙的头面,上面用小珍珠密密麻麻连缀一片,中间一颗硕大的血红玛瑙,颜色鲜艳,晶莹剔透,光滑自然,无半分雕琢痕迹,显然是一块原生的玛瑙,光此就价值千金,更不用说其他装饰,据说这是秦氏压箱底的陪嫁呢。
谢云檀看着微眯双眼,不知道那块血红,是不是用鲜血染就的呢!
她的眼神实在有些诡异,秦氏也不免心慌起来,虽然她认为一个庶出的三房,翻不起什么浪来,可到底还是有些心虚,当年做的每一件事,都在谢云檀的注视中浮现在脑海,想忽视都难。
在场的气氛开始有些奇怪,还是那位‘三叔公’再次开口道:“你那是什么眼神?还不快给你祖母叩头赔罪,不然,今日老夫非将你这丫头押到祖宗祠堂反省不可。”
“云檀丫头,有事私下跟祖父说,莫要胡闹。”谢老侯爷也俯声说道。
谁知谢云檀轻蔑一笑,并未如人所言出声赔罪,而是道:“刚才来的路上,遇到几个人,说是要见老夫人,我怕他们不认路,就先带去了寿安堂,然后,再带了过来???”
什么人需要带去寿安堂?再带过来?
只见门外突然进来三个带刀的捕快,将厅里一众女眷吓得小声喊叫起来,离门口近的立刻退让开,往里面推攘了几下。
“这是什么意思?吴捕头。”这种场面,作为一家之主的永安侯谢延若再不出面,便有些说不过去了,来人竟然是京都衙门的人,带头的是衙门捕头吴惧,京都衙门的捕头,与外面地方捕头的地位官阶可不一样,这是正儿八经的六品官,官职虽也不大,但手里的权利可不小,但凡正二品以下官员及家眷,只要手上有京都府尹的令牌,一律先拿再说,就算不拿下,该搜的搜,该办的办,半点也不含糊。
而吴惧现在手里拿着的,就是一枚令牌。
谢延不得不出声问个清楚。
吴惧眼皮都不抬,举起令牌一本严肃道:“奉府尹之命,请谢老夫人配合取证。”
接下来的事,谢云舒应该是没资格在场的,从那位吴捕头说出那句话之后,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问题有些严重,又涉及祖母秦氏,于是这场寿宴提前结束,她们几个姐妹,同宾客一起本来是该退下的,可,谢云檀突然叫住了自己。
“云舒妹妹留下吧,这事说不得也与你有关呢。”
跟我有关?谢云舒定住身子,众人的目光汇聚在她身上,让她感觉身子都有些僵硬了,但谢云檀既然说了跟自己有关,那该是不会说谎的,因为没有必要。于是她放开谢云柔的手,与二哥的视线交织片刻,转身走了回去。
她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