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战不能输,首战一输,士气必颓,二五营就真的很难有出头之日了。
她开弓三,箭若流星,三连发齐射,射伤不少冲在前面的越人,只是也不能阻止学生的后退。
太史阑却不急的样子,放下哨子,忽然道:“策马!驱动马车向前!”
赶车的雷元一声吆喝,抖开缰绳,驾驶着马车向前冲。
马车有天窗,太史阑瞧瞧,忽然对苏亚道:“打破它!”
苏亚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立即挥刀砍破。
“送我上去。”
“大人!”苏亚忽然明白她要做什么,骇然道,“不能!有危险!而且你现在的身体也不能吹风!”
“立即!”颠簸的马车里太史阑声音严厉。
景泰蓝在另一辆车里,由护卫层层保护,这车里只有她和苏亚。
苏亚看着太史阑,她病了好几天,眼眶都深陷下去,可就是因为眼眶深陷,眼神反而看起来更亮,更迫人。
太史阑已经自己向上爬,苏亚咬咬牙,扶住她的腿,送她上了车顶。
天窗可以容一个人出入,不过现在马车在疾驰中,颠簸得厉害,上去一时也站不稳,太史阑便站在车厢的座位上,脚下还垫个凳子,苏亚扶着凳子,而她的半身,露在马车外。
头一伸出去,高处的风便呼啦一下扑过来,人如同被煽了狠狠一巴掌,灌在嗓子眼里的冷风,竟然是火辣辣的,刺激得人恨不得咳出心肝。
太史阑吸一口气,捂住嘴。
马车原本停在一个坡度上,此时向下冲,迎着一个没有学生的战团。
越人一抬头就看见马车以及马车上的人,背弓的立即开始寻找弓箭,还有一些人试图往车上爬。
已经向后退的学生们则大惊失色,立即停着步。
太史阑竟然驱车迎着敌人冲过去了。
她会成为靶子!
“停!停!”学生们狂呼乱叫,拼命向前冲,紧追着马车的轮子。
太史阑不说话,一直冲到战团中心,近到已经看见底下越人粗黑的脸,才忽然喝道:“停!”
雷元双臂一紧,两匹马齐声长嘶,雷元双臂如铁一动不动,两匹马再也不能前进一步。
马车骤停。
突然停止甚至连惯性都没发生的马车,一下将三四个试图攀爬马车的越人摔了下去。
“今天我的马车就在这里,我就在这里。”太史阑终于喘定一口气,勉力大声道,“以此为线,这便是两军疆域!你们争夺的就是我的死活,你们进,我生,你们退,我死!”
马车下人人仰首望她,只有那个失心疯了的少女还在尖叫,太史阑大喝:“闭嘴!”一抬手击出一颗石子,正击中她面颊。
少女惊得原地一跳,这才清醒,捂住脸看太史阑,眼睛慢慢红了。
太史阑已经不看她,在车顶转身,看着那群学生,“我把命交给你们了,自己看着办吧!”
雷元跳下车,拔出刀,一手持盾站在马车前,回头冷笑道,“敢不敢上来?敢不敢往前走?敢不敢向后退?敢不敢做男人?”
学生们狂奔向前的脚步声,淹没了他的挑衅。
学生们几乎是顺着马车爬过去的,一瞬间,马车前就满满是人,拦成长长一线,谁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撞出去,又是谁第一个杀了对方的人,只知道那一瞬间无数人冲出去,怀里揣着刀,刀在扬起那一刻就已经劈下,不用管砍在什么部位,反正溅出来的是敌人的血。
虽千万人吾往矣。
只因身后是她。
当初下北严历练的学生冲在最前面,他们被打散分在各组,有这些见过鲜血的老鸟带动,新手渐渐也好些,而且距离拉近,冲进阵中,不被分割,对方的舞功也就没有发挥余地,阵势一冲就易倒,何况背后还有太史阑,学生们此刻只恨自己先前表现不好,都嗷嗷叫心无旁骛地杀人,眼角还瞄着别的队伍,生怕手慢一点就输了。
那几百个打游击的越人,本来是惯例来掳掠,他们向来是三天一骚,五天一扰,和本地壮丁时常交战,对彼此的战力和作战方式早已熟悉,哪里想得到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堆煞神,作战风格还从来没见识过,本来祭出本族最有杀伤力的诡异作战方式,已经快要奏效,谁知遇上一个女疯子,瞬间就提升了对方的士气,转败为胜,当即被分割,被打散,被围殴,被不断割耳朵……
村子里窗户啪嗒啪嗒被推开,一堆脑袋探出来,所有的表情都是目瞪口呆。
本地村民习惯了越人骚扰,早已有自己的一套应对方案,一般几十人的队伍就打出去,上百人要斟酌,今晚有一两百人,便先关好门窗,不予出战,让这些混账在外头转一圈好了,反正外面也没什么东西,反正这些越人,猪圈里一根爬犁齿都会捡回去当战利品的。
谁知道他们还没来得及动手,那群被他们瞧不起的“二五懦夫”竟然先冲了出去,不仅冲了出去,还在杀人,不仅杀人,还杀得利索,一小队一小队,跟梳子篦子一样,哗啦啦划过去,留下一片带血的虱子。
本地村民也没见过这样的作战方式,更没见过一群杀人像比赛的人,瞧他们一个个急不可耐的癫狂模样,杀迟了会抽筋吗?
杀迟了不会抽筋,会裸奔……
战局几乎瞬间就到了尾声——学生们一路来,早就憋了一肚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