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小孩捡到哑炮就跑到大街上去点。
诸平追了出去:“到远地方去放,离草垛远点,这两天要是下一场雪就好了。”
几十年后有小品调侃说某某的嘴开过光。
万峰认为小舅的嘴一定开光了,因此他这话说完二十七的晚上就落雪无声了。
二十八早晨万峰推门一看,山顶白头,树披白袍,大地一片洁白。
这又得扫雪了。
这回他可不堆雪人了,冷!
家家户户都在扫雪,院子里和大街上清理完毕,姥爷和小舅就开始摆弄那些祭祀的东西。
现在也没人管这些曾经被称为封建迷信的东西,家家户户几乎都请了大福字或者宗谱什么的。
这大福字可不是那些贴在墙上的福字,这种祭祀用的福字长度超过一米,宽度也有六七十公分宽。
早年是几层纸裱在一起的,后期就变成了布料的。
大福字挂起来上面要有横批大彩下面要有供桌,供桌上摆蜡台和香炉,从除夕请年开始到初三送年,供桌上点蜡燃香。
宗谱也是这么一套东西,但它复杂在于要在上面填写先人的名字。
那些年破四旧以后,很多人家的家谱都不存在了,能记住的先人名字也就局限于上面一代两代,因此这一年请宗谱人家宗谱上面的名字稀稀拉拉的不超过四五个名字。
万峰的姥爷记性不错,不但记住了自己的父亲母亲爷爷奶奶,甚至再往上还像起了两辈人。
于是他家的宗谱上有十多个名字。
但这和万峰没有一点关系,他是外姓人不能粘人家祖先的恩赐,因此他只有看得份儿没有动手的资格。
小舅先往房梁上贴大彩,而后贴写着本支百世、流芳千古、源远流长的横批,再接下来就是挂宗谱。
挂宗谱还有什么仪式万峰没注意,因为他看着没意思,就跑出去到后面大河打滑呲娄去了。
东头的小孩放完了哑炮也都跟着跑到河面上玩耍。
去年他刚来的时候就是在这冰面上和杨海发生了冲突,现在想想当时的举动有点可笑。
一直玩到中午回家吃饭。
吃完饭家家户户就开始贴对联和年画了。
在外面贴对联冻手,万峰才不会跑出去呢,他把自己预备的对联和年画拿出来惊呆了一屋子人。
“你这是买了多少年画呀?”诸平惊讶地看着那一捆子年画,下巴差点掉下来。
“不多不多,才六十张。”
他一共买了一百二十张年画,其余六十张当然在栾凤家了。
“六十张!握草!”
诸平暗暗叫苦,这么多年画这得贴到什么时候,他还想到沟里去玩玩呢。早知道这不靠谱的外甥买了这么多年画,糊墙还用画纸干什么,直接用这玩意糊墙不就完了吗,年画的面积大还省事儿。
兵分两路,诸平和小姨负责贴外面的对联和福字,万峰在屋里负责贴年画。
炕头那面墙上下两排一张挨一张贴了八张,这些年画都和寿字有点什么关系,比如那个脑门前突的拄着拐杖抱着一个大桃子的老头,以及扛着大桃子蹦蹦跳跳的光脑袋船肚兜的小屁孩。
这画画得一点没有科学依据,那么点的小孩扛着那么大个桃子还能蹦蹦跳跳的?
万峰才不信呢!
万峰住的炕梢这面墙也是这么贴了八张,这面墙就没那些桃子什么事儿了,全是扛枪冒充解放军的小孩。
上一辈子母亲从来不满足他对年画的要求,现在他可以满足自己当年的愿望了。
加上北墙贴四张,一个屋子二十张。
小姨那屋也是贴了二十张,至于小舅那屋他没去贴,那得小舅母自己去设计了,人家贴多少或许有自己的设计要求。
当对联年画贴完,姥姥家整个亮堂堂的喜气洋洋。
那些十五二十五度的灯泡被万峰统统换成了一百度的灯泡。
姥姥又开始叨叨了,这么大的灯泡要费多少电。
“又不用你掏钱,大点不亮堂吗,发贱!”这回是姥爷发话了,姥姥才不再唠叨。
洼后只有很少不到半数人家是买的万峰的对联,待这些对联一贴完,那些没买对联的人家后悔不已。
与买对联的人家贴的那些带着聚宝盆摇钱树的对联相比,他们请人手写的对联灰突突的一点也不显眼。
有人要掏钱现买却被告知明年趁早。
转眼就是腊月三十了。
三十的中午饭是一年里家家户户最丰盛的一顿饭了。
这顿饭各地的风俗不同,有的地区是三十下午,有的地区是大年初一,在辽南都是三十中午吃这顿一年里最好的饭。
万峰没上炕等着吃饭,而是和小舅在弄那半只羊。
姥姥家东西两口锅都在忙活。
上脑、大三叉、小三叉,磨档、黄瓜条这五个部位是涮羊肉最好的部位留着涮火锅。
然后挑选了一些羊肉下锅煮,羊肉如果就这样下锅煮会有很大的膻味,因此抓了一把山楂扔到羊肉锅里,这样膻味就会去掉大半。
待肉煮到八成熟时捞出。
热锅倒入油小火烧热,然后把切好的生姜片翻炒到姜片颜色变深且卷曲,放入羊肉抄一会儿,加入米酒和水再扔几块豆腐,盖锅炖煮约十几分钟,最后放入调味品拌匀。
对于羊肉万峰就会这么一个生姜炖羊肉,这道菜弄完他就去做糖醋排骨去了。
这都是他爱吃的菜他也会做。
午宴开始。
先是上来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