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夜……如果我的女儿还活着的话,她应该和你一般大了……呵,你查得到吗?我曾有一个女儿。”
黛捷脚步微不可察地滞了滞。
颜水落还有些放空地说:“也对,你怎么能查到呢……如果不是每天都在想念她,连我自己都无法确定,我是否真的有过这么一个女儿了。”
“在这里,我见过太多麻木无情的人,他们有些是少年少女,可眼睛里已经毫无情感。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女儿也活了下来,她是不是也会被他训练成麻木不仁的杀手……又或许,他会善待吧。”
令人窒息的沉默蔓延。
颜水落扭头对她笑了一下,“知道我为什么相信你吗?”
黛捷瞥她一眼。
她的笑容灿烂了些,“因为我有种奇怪的感觉,你让我感到亲切……我看你的第一眼就有种奇特的感觉,类似心疼--或许我女儿也从事着这样危险的工作。是不是很神经质?你瞧,在这个地方不见天日地待了近二十年,我想我大概要有心理疾病了。一个清醒地看着自己要得精神病的神经病呐。”
“不是二十三年吗?”黛捷的话音微微生涩。
颜水落更惊奇了些,又有点失笑和明了,“难怪你能潜伏进来呢,原来已经把我的底都快看透了……确切地说,也可以算二十三年。只不过,前两年和五年前,都没有意识罢了。”
这样算的话。
这个颜水落1号替代了颜水落2号的一切研究行动,而明面上那些属于教父夫人的应酬和勾心斗角,则全面交给了2号。还有,这位1号,在当年亨纳尔敌人的疯狂报复下,到底还是从那场令人谈之色变的车祸里活了下来,而且被亨纳尔豢养此地,不见天日。
黛捷过滤着1号颜水落的话,得到了一些他们之前没查清的信息。
“你的女儿真的死了?”黛捷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就似正常的循例询问。
颜水落苦涩地扯了扯嘴角,“你能想象,这世上和你唯一血脉相连的人,在你面前被车轮碾过的场景吗?”
黛捷淡定地眨眼。
又是一个记忆误区。
黛捷都不想再数亨纳尔给多少人做过这种催眠了……居然连颜水落都没放过。从上一位黑手党掌权者柯来昂过世后,亨纳尔都会让心腹医生给所有外出做任务的手下进行催眠,有些是篡改记忆,有的则是遗忘……
黛捷想了想,还是淡淡地问了句,“如果她还活着,你信吗?”
颜水落脚步停住,直直地看向黛捷,眼睛足足有半分钟没眨。若非她嘴唇有点抖,黛捷还要以为她真如表面上淡定。
颜水落好不容易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音节,“她,还,活,着?哪,里?”
一字一顿,配上她面无表情但奇特的眼神,还真令人感动。
黛捷心头用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这样的危机里,她抗拒这样的异样,面色如常地冰冷,强调,“如果。”
颜水落失望而悲伤地苦笑,很是凄清的感觉,她低着头,“这世上哪来的如果……不过,如果她真的还活着,还活得不好,我会竭尽全力,做她的英雄。”
哪怕,她从来不是合格的英雄,甚至,她连女侠都不算不上。
她一直在给家人惹麻烦--小时候是挖掉别人好不容易种下的花生番薯,中学时候是经常需要借用姐姐的餐费来满足自己比普通人更深切的虚荣心,生育后更因为流连男子美色而给姐姐带去灭顶之灾……
这样的她,怎么算是女侠?
然而,无论洪荒多么无情,这一刻,母性情怀让她内心的勇敢大于永恒。没有谁会一辈子不懂事,可每个人的一辈子都有不懂事的时候。而她的不懂事,已经牵连太多的无辜者,让太多的无辜者只拥有简略的未来。
拒她的懂事来得这样晚,可又有谁在乎呢?
颜水落眼底迷雾缭绕,悄然地席卷她为数不多的理智。黛捷没发觉,而她自己更不知道。
“我的队友曾在英国见过一个和你七分相似的年轻女孩。”黛捷似是不经意地说,“因为有种青涩和成熟交缠的美感,所以偷拍了几张照片作纪念。”
什么青涩和成熟交缠的美感……完全是盛麒发情时说的甜言。
不知为何,颜水落听到这样直接的话反而更淡定了,至少比刚才冷静得多,她的声音里居然还能填上笑意。
“那还挺有缘。虽然科学家将全球人类的脸型分为八种,可要在七十亿人口的八分之一里有相似的五官甚至肤色,这样的几率绝对也是几千万分之一。你要不要也拍拍我的照片当纪念呢?”
还可以开玩笑么?
黛捷有些不解,只是继续说:“不考虑你们有亲缘关系的可能吗?听说你还有一个外甥女。”
颜水落微怔,“她也还活着?”
“嗯。还嫁了个外白内黑没有三观和下限的男人,已经沦落到失业的地步了。”ps:这是小钰给表姐夫的评价……
“是吗?”颜水落下意识地哼了声,随即眼底浮现几分警惕,面上却笑得更温和了些,“你好像对我的家底很清楚。是他派你来……试探我的吗?”
“原来研究所内部这样不和谐。”黛捷淡淡道。
颜水落微苦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