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业眼中飞快闪过一丝精光,黑袍道人。
应该就是长宁先前引为大敌的鬼道子了。
长宁水眸微眯,若有所思的看向宗朝渊:“将军虽远在千里之外,但对上京形势的了解依旧如此透彻,长宁佩服。”
“郡主言重了。”宗朝渊的视线淡淡的从长宁面上掠过,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温柔。
说话间,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长宁这才看了一眼谢七。
谢七了然,推门而出。
听外面的动静,应该小二上来了,众人这便默契的不再开口。
“小姐,奴婢点好饭菜了。”
长宁点了点头,听着小二越来越远的脚步这才重新开口:“将军以为沈玄裔下一步会去何处?”
会去何处。
上京自然是待不得了,毕竟那一夜的事情傅殊并没有想要隐瞒,虽然是皇室丑闻,但宁文帝死在当夜,沈玄裔便自然而然要为此付出代价。
因此不过两日功夫,以上京为中心,关于五殿下沈玄裔逼宫谋反逼死先皇的消息不胫而走。这种情况对于沈玄裔这种一心博好名声的人而言实在难堪,他原本敢逼宫本就是想着傅殊没了抵抗力,他只需让宁文帝交出玉玺重新写好遗照便是,没成想他竟然一直小看了傅殊。
且他这些年明里暗里拉拢的兵马只有骁骑营,现在还溃不成军连同朝中他的党羽估计也是难逃清除。
这一点,房中三人皆是想到了一处。
上京这两日便面临着一个大换血的局面,本来按理来讲宁文帝刚驾崩没几日,傅殊就是再心急也该等到七七四十九天后宁文帝的棺椁入皇陵以后才动手不迟。
这些自然是大部分朝代的做法,可傅殊不同,沈玄裔被拿下当夜他便让事先安排好的二万南营士兵照着他拿到的沈玄裔党羽的名册,挨个挨个的抄家。
那些大臣大多还在宫中等候消息,却不防府邸都被抄了,等到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傅殊已经直接以摄政王的名义,拿出了宁文帝事先藏好的玉玺在给他们定罪的诏书上盖了印。
于是不过一日之间,上京城便空了一半。
沈玄裔因为逼宫谋反,害死先皇被废为庶人,待宁文帝的棺椁入了皇陵再交三司审理。骁骑营指挥使冯远被当即诛杀,沈玄裔其余党羽被挨个下狱,仅仅一夜功夫诏书便下放出去。
“但凡沈玄裔的党羽通通斩立决,其家眷老弱妇孺六十岁之上可免罪责,十三岁以上徙岭南。十三岁下女子充没教坊,十三岁下男子一律净身入宫。”
傅殊这一道旨意也是昨夜师父在虚空之境告诉她的,据他所言不过短短一日时间,上京便彻底换了血。哭喊声响彻上京城,别说那些罪臣的家眷了,就是那些平时与罪臣走的稍微近一些的都怕惹祸上身。
一时之间,砍头的砍头、发配的发配、净身的净身,除此之外只有区区几家人丝毫不受影响。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自从沈玄裔逼宫那一日起便消失不见的鬼道终于出现了。回京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原本已经被关进死牢的沈玄裔给带走了,至于裴青衣他们早在傅殊还没带兵进宫便逃了。
“如果真的是鬼道子的话,那么沈玄裔是会去燕国吗?”裴子业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不确定。
他现在还记得当初关于燕国圣子的事情,按理说鬼道在燕国是极有权势的,若是真是要将沈玄裔带回燕国也并非毫无可能。
长宁眼中不着痕迹的滑过一丝亮色:“宗将军如何看。”
“看来裴大人是知道这位鬼先生的来历了。”宗朝渊淡淡一笑:“渊以为若是要回燕国,只怕还是得不偿失。”
他也知道鬼道是燕国圣子的事,本身身带残疾的圣子便是燕国的耻辱,若是鬼道想要重新回去只怕少不得要废好大一番功夫。更何况燕国眼下怕也不太平,只怕圣女更是腾不出手来助鬼道了。
虽然不知道宗朝渊是如何得出鬼道不会回燕国的结论,但不能否认的是在这一点上她与宗朝渊倒是看法一致的。
“若是不回燕国,他还能去哪呢...”裴子业从前对鬼道的了解只是从燕国的商队处得知的,还有便是后来长宁跟他们讲过前世鬼道与裴青衣的纠葛,若是想要从这仅有的线索中推测出鬼道下一步的行动,确实是有一些难度的。
夜国肯定是不可能的了,若是夜明愈能顺利登基的话凭借夜明愈与沈玄裔之前的交易,沈玄裔也是敢去搏一搏的,哪怕代价是让他割地他都愿意。可偏偏夜明愈也落败了,沈玄裔起兵之时夜明愈已经带着仅剩的少得可怜的仆从准备投奔沈玄裔,可没成想还没等到他进城便听到消息传来说是大宁五皇子殿下逼宫不成,气死先皇的事。
这样一来他还如何寻求帮助,因此夜明愈只得悻悻离开。
且现在的夜国女皇是长宁的师姐,从小一起成长关心亲厚如亲姐妹,这样的人沈玄裔更不可能自投罗网。难保他前脚踏入夜国,后脚便被夜未央捆了送回上京来。
那便只有突厥了...
“突厥?”裴子业看了一眼长宁与宗朝渊,发现似乎面前二人心中早有答案一般,不由好奇道。
长宁见状笑道:“很接近了,他确实是要去突厥,只是在那之前他还要找一个人。”
还要找一个人。
想起曾听大哥提起的那个名字,裴子业黑瞳微微一缩,随即半眯着眼:“镇北将军,冯大海。”
长宁唇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