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长宁及笄宴后,裴青衣便自请去家庙替刘氏守灵,如此一晃一个多月。
这日是去向祖母请安的日子,自从祖母康复以后,身子总不及过往,也见不得热闹了,每日一次的晨昏定省也改到了一月一次。
长宁照旧先去了芳兰苑。
芳兰苑。
秦氏正在用早膳,见长宁过来便拉着她一起用膳。
长宁瞧见母亲高兴的样子自责不已,为人子女,她实在失职了。
李妈妈给长宁夹了一块酸菜鱼:“夫人可盼着小姐能多来几日呢。”
长宁咬了口酸菜鱼,不禁酸的牙倒:“怎么这么酸?”
李妈妈闻言却是笑了出来,带着长宁的视线落在秦氏的肚子上。
秦氏小腹平平,长宁还没回过神来。
秦氏拉着长宁的手放在小腹上,轻声呢喃:“乖囡囡,这是你姐姐。”
“这...”长宁指尖僵直,落在秦氏小腹上不敢用力:“娘,您有喜了?”
秦氏见惯了女儿处变不惊的模样,这般无措地样子甚是娇俏,不由笑着点头:“宁儿,你要当姐姐了。”
“我...”长宁这才反应过来,伸手扣住秦氏的手腕,指尖的轻颤泄露了她的情绪。
长宁反复确认以后才终于确定:确实是喜脉,秦氏虽然身体虚弱,可这脉象还是非常强劲。
她终于改变了裴家的结局,前世娘亲到死都没有这个孩子,可现在不一样了。
虽然这是件极好的喜事,可事到如今,她反而不敢张扬了。
“娘,二房容不下这个孩子。”长宁握住秦氏的手:“我的意思要不娘去宏悲寺待一段时间吧。”
裴青山其人虽然看上去温文尔雅,可骨子里最是阴狠毒辣。她还废了他一双手,她倒不怕,就是怕他发作到娘的头上。
眼下秦氏怀孕未满三个月,最是胎像不稳的时候,若是裴青山在这个时候下手,她实在不敢赌。
最好的办法便是将秦氏送去宏悲寺,待三月之期已满再回来。
秦氏早已有心理准备,可听长宁细细分析来,还是坚定地摇头:“我不能走,宁儿,我若是这个当口走了,他们来日便要冤枉到我的孩子是否清白头上。”
陈氏已死,后院中无人能制衡裴青山了。长宁目光一沉:“既然不能瞒,那就直接说吧。”
因着秦氏有孕的事,耽搁了一些时辰。两人到时,三婶刘氏与赵姨娘已经到了。
说到赵姨娘,就不得不提一下,陈氏死后,赵姨娘不知如何哄得裴子书隐隐有要将她由妾抬正的意思了。若非裴青山还在裴府,只怕二房后院就要姓赵了。
而据谢七的禀报,沉香的死与赵姨娘脱不了干系。
长宁看向赵姨娘的目光便充满了玩味。
赵姨娘眼下是二房后院最得宠的姨娘,再加上这些日子老夫人不适,也是她在一旁伺候着。
老夫人原是最重嫡庶的人,可也架不住赵姨娘三不五时地来讨好,再加上有陈氏这样的恶妇在前一对比。赵姨娘虽然位份低了些,到底也是出生书香世家,又乖巧懂事,心中也慢慢接受了赵姨娘。
此刻赵姨娘与三婶坐在一处,两人年岁相仿,又生得同样美貌。
长宁一眼看过去险些将二人认成了两姐妹。
秦氏并不知二房现在的情况,但她是认得赵姨娘的,乍一看赵姨娘坐在那里,一双秀眉微微蹙起。
“见过祖母,三婶。”长宁俏生生行了一礼,一双杏眸好整以暇地看着赵姨娘。
老夫人正想说什么,喉咙一堵,便重重咳了起来。
“老夫人。”赵姨娘离得最近,连忙上前扶住老夫人,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轻轻替老夫人顺着气。
好不容易缓过来,老夫人拍了拍赵姨娘的手以示安慰。
这一幕好生熟悉。
长宁向刘氏看过去,恰好见三婶转过头来,二人对视一眼又迅速移开视线。
“祖母,您没事吧。”长宁拉了拉秦氏的罗袖,走上前去,不动声色地站在了赵姨娘与老夫人中间。
从袖中取出一粒黑色小指甲盖大小的药丸,长宁端着水给老夫人喂了下去。
吃过药以后,老夫人觉得浑身通畅许多了,本来已经咳地隐隐作痛的胸口也不疼了。
“还是宁姐儿有办法,那些个庸医的药又苦又没用。”她吃了好几日的药了,每日病恹恹的,浑身都不得劲儿。
今日宁姐儿的药才吃了一粒就见效实在让她高兴。
“有用便好,我回去多配些,晚些时候让钱妈妈去观澜苑取吧。”
“还是宁姐儿贴心。”
“多谢祖母夸奖,今日是有件喜事要告诉祖母。”说这话,长宁的目光流连过堂中每一人。
因此自然没有遗漏赵姨娘在听到长宁的话时眼中一闪而过的异样
“丫头,你可仔细说说是什么好事。”
长宁掩嘴笑道:“母亲有孕了。”
“此话当真?”裴老夫人目光一亮,笑得合不拢嘴。自从陈氏死后,裴家便冷清了许多。
再者说大房这些年只一个独女,老大也不愿意纳妾,子嗣单薄自然是她当娘的一块心病。本以为秦氏这么多年没动静,她的心思也慢慢停下来了,索性秦氏平时性子柔顺,她也算是喜欢她。
眼下隔了这么多年,大房再次传出喜讯,真是老天有眼啊。
“当然是真的,祖母连宁儿的医术都信不过了吗?”长宁嗔怪看了一眼老夫人。
刘氏忙站起来,搀扶住秦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