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杀我!”空气涌进气管,绵春的声音如陇上一层破布。
长宁叹息一声:“晚了,前辈。”
话落,长宁从袖中取出一方绣帕,轻轻擦起手来:“我们走。”
谢隐三人从不敢小看自家主子,饶是如此此刻也是惊得不行。
绵春老人是什么级别的高手?那是一出手就是直接碾压他们的存在。此刻就这样躺在地上等死?
三人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更别提刚与长宁接触不过两日的黄康众人,黄康苦笑,他们那里是来保护郡主的?分明是郡主在保护他们!
方才绵春冲过来的那一刻,他已经清晰的看出他们与绵春相比确实弱太多。
“主子…”谢隐看着地上半死不活的绵春,又看了看身前屹立着的四名长生门杀手,迟疑道。
“那四人早都死透了,至于这位前辈。”长宁说着,咧嘴笑道:“当然也是活不成了。”
早在绵春五人现身的时候她就已经将灭魂散洒在空中了,之前在地牢外给众人吃的正是灭魂散的解药。
至于绵春为何对灭魂散无用,那是因为他修为太高,等闲毒药伤不了他分毫。
绵春疼得死去活来,迷迷糊糊听到长宁的话,勉强睁开眼:“是老夫有眼不识泰山冒犯小姐,求小姐放我一马。”
长宁嫌弃地看了一眼绵春,罗绣轻扬间带起一阵暖香,世界终于清静了。
“快走吧。”在地牢耽误了不少功夫,此时夜已过半。
众人再不看绵春一眼。
留下绵春一人在地上支支吾吾说着什么……
长宁无奈,她是真的不想杀绵春,她早年也曾与司珞染见过一面。印象中,那是个极腼腆的少年。
这次若不是绵春欺人太甚,她也不会如此不留余地。
众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了周府,长宁将谢隐二人安置好之后便替谢七上了药。
“主子。”
躺在榻上,谢七还觉得不真实,方才她是唯一真正感受到绵春的武功的人。
那样强悍的实力,真的说死就死了?
长宁掖了掖被角,叹道:“以后不可再这样冲动了。”
逞一时之快却付出这样的代价实在不划算。
“奴婢知错。”谢七垂着头,顺从道。
如果说从前她对长宁只是恭敬的话,那么从此以后便是十成十的信服。
她是暗卫也是武者,自然对实力强横的人心怀敬意。
“那你先休息吧,我回房了。”长宁打了个哈欠,今晚百花榭的动静闹的这么大都没见人来,想来安息香的劲道还够府里的人睡到明日午时,她也可以安心休息。
“是,奴婢恭送主子。”谢七目送着长宁的身影走出房间,这才忍不住捂住伤处倒吸一口凉气。
就算有主子及时替她护住心脉,依然太疼了。
一夜无眠。
次日周府外的人围着周府议论纷纷,这是出了什么事了吗?刺史府的厨房今天都没去买菜。
日头渐亮,这刺史府还没开门。
周正此刻刚醒,周府寂静无声,他喊了两嗓子还不见下人前来,皱着眉出了房。
日头高高挂着,周正一手抚额,怎么这会时辰了,他睡了这么久吗?
一路走过,诺大的周府不见丝毫声响,好像天地之间唯他一人。
就连树上的暗卫也不见踪影。
一缕不详的感觉浮上周正心头。
周正快步走进大厅,登时僵住脚步。
堂中一男一女正在讲着话,女子正是长宁,此刻端坐在首座。至于男子…虽然以他的角度只能勉强看个侧面,他也肯定:此人就是宋烨。
昨日探子才回话说宋烨醒了,怎么今日便能下床了?这长宁郡主真有这么神?
长宁朝宋烨使了个眼色笑道:“周大人,这么早啊。”
周正没注意长宁的话头,注意力全被宋烨吸引。
长宁垂下眸子,手腕轻轻晃了晃盯着手中清澈的茶水,幽幽道:“周大人这是不认识宋大人了?”
宋烨闻言也转过头来,对着周正微微一笑。
周正这才反应过来,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下官参见郡主,见过太傅。”
面前二人地位,官职都远在他之上,这个礼是非行不可。
待礼行完,宋烨才不慌不忙伸出手虚扶一把:“起来吧,大人不必多礼。”
周正眉头微微拧紧,礼都行完了还说什么不必多礼,他原本以为这宋大人是个厚道人,没想到也是内里坏得很。
虽是这样想着,周正面上丝毫未曾显露心中的不满。
长宁盯着周正若有所思:“大人平日都是这样办差的?”
周中心中一惊,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长宁已经知道他做的事了,不动声色问道:“郡主何意?”
看出周正的不安,长宁摇头失笑:“大人别多心,本郡主是问大人平时都是穿…嗯,这身衣裳办差吗?”
周正闻言疑惑地低下头,随即僵住——因为今日他醒时小厮丫鬟不在身边,因此并未换常服,此刻身上只挂了一件单薄的里衣。
里衣领口处微微敞开,露出大片白肉。
饶是他老谋深算此刻也崩不住红了脸:“小…下官知罪,请郡主饶恕下官失仪之罪。”
放下茶盏,长宁摆手:“大人回去加件衣裳吧。”
“是,是是。”周正忙不迭退出大堂,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府里的人呢?
大堂。
“大人可看出什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