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府。
周正带着刘清扬将长宁迎进府中,一路朝着书香斋走去。
“方才本郡主一路走来,竟在街上遇见数队衙役,周大人可知原委?”
长宁眸光深邃,转头问周正。
周正蹙着眉:“实在是下官治理无方,南生河那边闹了盗贼,杀了好几个人,此刻已经潜进邛州了。”
长宁看了一眼花园中的槐树,移开视线,若有所思道:“那日遇刺的事,可有眉目?”
“下官无能。”
长宁眸光一闪,不再多问。
绕过花园,终于来到书香斋。
书香斋本是刺史府中最幽静的院子,可此刻中门大开,不停有小厮领着大夫模样的人进到屋内。
长宁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
“这些天下官已经将邛州的大夫都请了个遍,可…还是解不了太傅身上的毒。”
周正见长宁不开口,心里没底。顺着长宁的视线看过去,不禁解释道。
“毒?”
轻咳一声,周正眉心不自觉地跳了跳。
糟糕,他竟然忘了眼前这小祖宗可是用毒的高手。昆仑鬼医,医毒双绝的名头他也有所耳闻。
可见长宁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讷讷道:“那日刺客的剑上抹了剧毒。”
说话间,长宁抬步走进院子。
院中有六七个大夫正聚在一起,讨论同一个药方。
“应将白芷去掉,多加一味黄连。”
“不对,应该多加一味当归。”
“分明是改去掉独活!”
众人三言两语,争论不休。
黄连是泻火之用,当归补血,独活祛风。除了当归勉强有用,其余的药全是无用功。
这些药药性温和但不对症,全是庸医!
没办法,他们进刺史府的时候,周大人亲自接见了他们。
告诉他们,宋太傅是天子近臣,位高权重。若是他们下猛了药,害了宋太傅是万死难赎罪的,保不齐还要连累家人。
这样想着,众人又齐齐叹气。
“不如再将药性削一半儿?”
年纪最大的大夫,颤巍巍道。
“甚好!”众人心中暗暗合计,最终还是同意减轻药性。
长宁静静地看完,心中猜的十之八九,这群大夫也是怕惹上麻烦,想来也是人之常情。
“郡主?”周正觊了长宁一眼,未从面上看出喜怒。
长宁拉回视线:“让他们都离开吧。”
“这…”周正顿了顿,小心翼翼道:“可是宋太傅那边离不开大夫。”
“大人只需按本郡主说的做就是了。”
“是。”周正看了一眼刘清扬。
刘清扬上前一步,抬高音量:“这两日多谢诸位大夫了,今日便随我去将银钱结清吧。”
院中众人面面相觑,统统摸不着头脑。不是叫他们来治病吗?怎么治到一半儿就赶人走的。
“诸位可是不愿?”
少女清脆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长宁察觉到院中看过来的视线,轻笑一声:“想必是周大人太过大方了,诸位舍不得离开了。”
这话说得不轻不重,不咸不淡。
周正却直觉的不好。
偏方才提议削减药性的老头闻言,视线在长宁身上打了个来回,见她年少美貌,气度不凡。
见周大人就在一旁,便道:“小姐好眼力。”
“呵,既然周大人不曾亏待你们,那你们开的是什么药?治的又是什么病?”
长宁敛眉,闻言一改之前的笑意温柔,咄咄逼人道。
“这…”老头见长宁乍然发难,有些措手不及,看了一眼周正支支吾吾道:“小姐误会了,宋太傅这几日已经服过汤药,小老儿这房子是给太傅固本培元用的。”
“哦,是吗?”
长宁疑惑地看向老头身后的其他大夫。
“正是,正是。”
众人接收到老头的眼色,口径一致。
长宁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老头松了一口气。
他就说嘛,看这小姐的样子也不过将将及笄的样子,又是大家小姐,哪能听得懂什么药方不药方的?
还不是他假意糊弄两句就能解决的?
周正却是一颗心提地高高的,号称昆仑鬼医的长宁郡主听不懂药方?这老大夫看上去智商明显不够啊!
果然,下一秒。
长宁笑吟吟开口:“黄副将,将这群庸医拿下!”
“是!”
黄康早就看这群磨磨叽叽的庸医不顺眼了,听到长宁发话,拔刀打了个手势。
身后一路默默跟随的铁骑士兵便一拥而上,将人团团围住。
“这…大人救命!”老头年纪大了,禁不住这架势,两眼一翻便倒在地上。
身后的大夫也忙不迭跪下求饶。
“救命?”长宁笑得玩味:“你们这群庸医,真难为了周大人一个一个将你们搜罗过来!”
这话说得,连周正也骂进去了。
“郡主,下官冤枉啊。”
长宁却是看也不看周正一眼,径直对着黄康道:“将人提着,到时一同带回上京,本郡主总要向世子交代一二的。”
这些庸医,她本来顾念他们的难处不欲多计较的,可这些人不光无用,还贪财不愿离开。
周正见长宁来真的,也受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下。
“郡主!下官冤枉啊,下官也不知道这群庸医没用!下官不会医术啊。”
“周大人不必解释。”
长宁瞥了周正一眼,拂袖走进屋子。
留下周正跪在院中。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