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二爷到赵家老宅的时候已经接近晌午,由于路上满是白雪,开车过来且不说冷暖,眼睛已经眩晕了。
王凝站在门口看到他过来,脸上没有丝毫惊讶,只是让开一条路将他迎了进去。
“白二爷大驾光临,范小姐已经备好了晚宴,我就送到此处。”王凝说罢恭敬曲了曲身子,绕着回廊另一侧去了。
白二爷身旁仍旧跟着十来个卫,这时候略微宽了心,让他们退后几步,自己走在最前面,九曲回廊走到尽头,沿着旁边的假山人工湖又走了百来米才隐约看到一处亭子,亭子里熏着暖炉,这时候只剩一个白发老妈子在那边烫酒。
白二爷往前两步,隔着半掩的窗户往里头瞧,软塌上只看到一双女儿家的毛领大衣,随意丢在那边倒像是刚走不久。
“您可是白二爷?”老婆子低低叫了一声,肥胖的身子几乎是从台阶上刺溜滑下来的一般,跌倒在地上。
一众卫看了不觉齐齐笑了出来。
白二爷弯腰将她扶起来,又帮着她弹落了满身身上的雪花,红衣紫衫,倒是个好不含蓄的老妈子。
老妈子又问,“您是白二爷?”
白二爷不觉好笑四下看了两圈,“这时候难道还有旁人过来不成?”
老妈子啧啧点头,不由闹了脾气,“你只说自己是,我就放你进去,小姐吩咐过了,只有白二爷可以进去。”
白二爷尝尝哦了一声,不觉好笑又好气,正经回话,“我就是白二爷。”
老婆子这次终于眉开眼笑,随手指了指右侧的道路,率先又爬上了亭子,回头冲着后面的人大声嚷道,“小姐吩咐了,只有白二爷进去,你们都不许过来。”
偏是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妈子在这里守着,白二爷一时拿不准范曦月的心思,这女儿家的心思惯来多些。
“你们就在这里等着。”白二爷朝着后面吩咐一声,身形已经走远了。
往前穿过偌大一片竹林,就是一处精致的阁楼,大门敞开着,一阵脚步声传过来,却不见人影。
“范小姐。”白二爷低低唤了一声,抬脚走到门口,屋子里摆着一桌饭菜,他知道她就在这里。
范曦月从里头一脚踢过来,白二爷躲闪着往后退了两步,看她哭花的小脸只是忘了动作,看着她一拳就到了眼前。
范曦月解了气,整个人反倒怔忪着半晌不知如何反应。
白二爷上下打量她一番,又有些好笑,“你打了人,倒是比挨了打还要委屈的样子,这是什么道理?”
“没有道理!”范曦月别过头呜呜大哭起来。
自从这个人娶了白蔷之后,他就不再见她,就连她命悬一线的时候,他也不打算施以援手。
“你们家的事我今早才知道的,昨日——”他顿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昨日他们过来回报的时候被白蔷拦下了,所以我也是今早才得到消息,我就立刻赶过来了,连一口热饭都没来得及吃。”
白二爷说罢随手就抓起桌子上的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范曦月冷哼一声,骂道,“吃这么快,难道不怕我在饭菜里面下毒?”
“你又不是她。”白二爷说到这里突然放下手里的筷子,心头莫名伤痛起来,孔子健就是被白蔷毒死的,他再清楚不过她的手段,可是有时候感情就是说不清才叫人着迷。
范曦月明白他心头的伤痛,只是哒哒跑出去取了一块熟鸡蛋,“你的眼睛还肿的厉害,你为什么不躲?”
“我要是躲了,你这口气只怕没地方出,我犯不着和一个孩子置气。”他说罢躲开她的手臂又埋头大吃起来。
范曦月一把拉住他,脸颊隔着咫尺的距离,眼神却又眯眯着笑了起来,“你当真那我当孩子看?我们可是什么事情都做了。”
白二爷被她笑得有些发慌,不觉往后缩了缩脑袋,“你现在这样子,倒真是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模样了!”
“我不要作大家闺秀,我从小就是一个私生女,爹不疼,娘——”她说到此处抱头痛哭起来,“我竟然连一个戏子都比不上吗?”
“你为什么非要和她比!你们两个没有任何可比性。”白二爷放下碗筷将乌鸡汤盛了一小碗放到她面前,“你吃饭了没?”
范曦月别过头仍旧只是哭个不停。
白二爷叹了口气,“你爹娘的婚礼还是我主持的,你说,我把你当亲侄女看待也没什么毛病不是!”
“谁稀罕做你的亲侄女了!”范曦月白了他一眼,乖乖捧着小碗喝着汤,“你倒是不如说我是你闺女不更好?”
呃?白二爷蹙了蹙眉头,“我一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把你当亲侄女,已经是最亲的亲人了。”
“亲人啊?”范曦月冷飕飕扫了他一眼,“还是最亲的?那你家里那位母夜叉她知道了能受得了?你可别忘了,我和她曾经还是同学,如今你要我叫她一声傻,舅妈?”
白二爷被她这愤愤不平的模样一下子逗笑了,不由拍了拍自己大腿,“你倒是说的有理,不然就是你答应了她也未必答应呀!”
“她倒是想得美!”范曦月冷哼一声,别开头望着门外,小雪又下了起来,冷风从大门外灌了进来,像是要打破这一阵的温暖。
“曦月?”他轻轻唤了一声,女子更加用力圈住他,“你说为何从小我就是不讨人喜欢,永远孤孤单单。”
“你以后不会再孤单了。”
“可我的家人都死了。”范曦月哭着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