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叔去世才多久,你们就急着领证结婚办喜事?”回应他的是沈薇亚冷冷的诘问。
“薇亚!”陈露终于忍无可忍,“阿阳,你们别理她,洗手吃饭,饭菜都快凉了。”
这话陈露不说,向阳也是会充耳不闻沈薇亚的话,径直错过沈薇亚半是愤怒半是受伤的眼神,准备去洗手。
跟在他后面的苏小暖被嘲讽,忍耐着,只是她想息事宁人,沈薇亚却抓着她不放,“你妈在医院里快死了吧,你这个做女儿的哭都来不及,还有心情领证?”
这下苏小暖谁的面子都不给,停下脚步,眼神和沈薇亚的对峙了起来,“我妈在医院里是死是活,关你什么事?要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嗯,我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因为我看你不顺眼。”沈薇亚的食指笔直地戳在苏小暖的胸口上,“你爸死了,他爸也死了,现在你妈也快要死了,苏小暖,你这个大克星,你要克死几个?你是不是要把他也克死才够?为什么你不去死?”
“啪!”
所有的争吵声戛然而止。足足过了一分钟后……
“你打我?”
“是。”向阳的眼里寒意森然,用力一拽,将苏小暖藏到自己的身后,“我早说过了,我不准你动她。”
沈薇亚捂着刚刚被掌掴过脸,“你打我?你当着这个贱人的面打我?你忘了你爸是怎么死的吗?啊?”
今天他穿着花了大手笔的高定衬衫,站在他的身后,苏小暖闻到他身上萦绕着的古龙水味道。
他一向节俭,哪怕他现在已经不用像少年时那样过清苦的日子,但他从未大手大脚地花钱过。
身上的这套高定是例外,因为今天是他们领证的日子,他很看重这个日子。
从他背后看去,脊背的肌肉绷紧,苏小暖握着他的手,在沈薇亚的话说完后,她清晰地感觉到那只手似要抡起。
“向阳。”苏小暖攥紧了那只蓄势待发的手,“算了,算了。”
“你给我闭嘴!这是我家,轮不到你当好人!滚!”
“啪!”
又是一声利落的掌掴声。
只是这次打人的换成了陈露。
“妈,你也打我?你也为了这个贱人打我?”
陈露极力沉下因为情绪激动而走形的声音,“你发疯发够了没?没有的话你就自己到房间里接着发去,别影响我们吃饭。”
沈薇亚怔怔地盯着陈露的脸,仿佛不认识面前的人一样。
沈薇娜的视线在陈露和沈薇亚的脸上小心翼翼地逡巡着,最后鼓起勇气,“姐,要不我陪你到房间里……”
“啊……”沈薇娜的话还没说完,就因为迎面突然其来的一盘油闷大虾而吓得失声惊叫,紧接着一桌的碗碟被扫在地,原本整整齐齐的一桌菜瞬间杯盘狼藉。
“我让你们吃,让你们吃!”沈薇亚用手肘狠狠扫净桌上所有的碗碟后,冲着陈露咆哮,“妈,你现在也跟着一个跟我抢男人的外人来对付我吗?到底谁是你女儿?到底谁才是你的亲女儿!!”
“我没有你这样不可理喻的女儿!”陈露一样音量的话语一出,所有人都心惊肉跳,“以前阿阳是我半个儿子,现在,他就是我儿子!今天是我儿子大喜的日子,我做菜招待他们,你要高兴就留下来,不高兴……”陈露咬下牙,“你就走!”
“轰隆”一声,向阳只觉得心底某个最柔软的地方轰然倒塌。
“好,他是你儿子,那她就是你儿媳了是吧,向俊华被她们家撞死了,你就认她做儿媳是吧?”沈薇亚的脸上莫名地扯出一丝灰败又诡异的笑来,“难怪你会守寡,守一辈子的寡!”
沈薇娜的手掌堪堪停在半空中,没有打下去。
“怎么,连你也要打我?来,打呀,朝这里打,来打。”
沈薇娜的那个巴掌最终没敢落下去,反而被沈薇亚避得节节败退,吓得红了眼眶,“姐,你怎么变成这样?你原本不是这样的。阳哥喜欢小暖姐姐有什么错?他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你,这种事怎么能强求得来?”
“你闭嘴!我原本什么样?啊?还不是被他们逼的?你们为什么都来说我,为什么不去说她啊?她抢走我爱的人,现在又来装好人,抢走我妈,你们为什么都认为她好?为什么都认为我是坏人?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啪!”
桌上唯一的一只玻璃杯也被砸个粉碎,玻璃碎渣应声迸裂开来。
苏小暖猝不及防地被突然爆开的玻璃杯惊吓到,手刚刚条件反射地抬起,整个人就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别怕,别怕,没事,没事。”
后脑勺被一只大手摁在他的胸前,像一只单薄的小船驶入让它停泊的港湾,免它受风吹雨打、无依无靠的流离之苦。
“嗯。”刚刚抬起的那只惊惶失措的手搭在了他的腰间,手因为惊吓而握紧的劲儿也跟着舒缓开去。
破碎声没有了,争吵声也没有了,沈薇亚冷冷地看着向阳将苏小暖护在怀里,一不留神,眼泪就跑了出来。
在眼泪流到底之前,沈薇亚抬脚踩在一片狼藉的饭菜上,拿起沙发上的包。
“你要去哪里?”陈露痛声问道。
沈薇亚停顿,却没有回头,“要你的儿子儿媳,就别管我。”
“砰”的一声摔门声,一切全都归于沉寂,只留下一地的残羹冷炙。
“阿阳,你带小暖去那边坐坐,我把这里收拾一下,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