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说是苏建义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其余三个人也都懵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这朱载堉与苏建义,同为皇家供奉。照理来说,应当是擒拿钦犯,怎得对自己人动起手来了?
苏建义也不是好相与之人,虽朱载堉是骤然发难偷施暗算,然则苏建义好歹也是一位陆地神仙,不至于被朱载堉一招毙命。匆忙忙鼓荡真气,面皮化作青紫色,口吐真火,是要逼退朱载堉的肉掌。
到底是以有心算无心,朱载堉虽然这一掌退了出去,却又是弹出了十几枚铁算子。就连先前没入墙中的算珠,此一时也弹了回来,直袭苏建义的后心。
镗镗镗镗!一阵脆响,铁算子竟然没能打透苏建义的皮肉。
苏建义的路数,从他徒弟方长辉身上就可见一斑。这是一位体修,身躯还有一些变化的手段,端得是铜皮铁骨真金刚,枪扎一个白点,刀砍一条白印。
然则不能破皮肉又能怎样?到底是在用血肉之躯硬扛朱载堉的法宝,更不用说朱载堉打得都是他各处的大穴。真气透体,苏建义摇摇晃晃退两步,可出一口血来,终归还是让朱载堉占到了这个偷袭的便宜。
高手过招,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有时候就是一招两招的事儿,弹指之间,生死已定。
朱载堉这是没下杀手。他想要保全周贤这一行人的性命不假,却也没想过要杀了苏建义。
苏建义脸色很不好看,他怒目圆睁瞪着朱载堉:“老朱,你也是长公主的人?”
朱载堉脸上也不见丝毫笑模样:“并无瓜葛。”
“那你是受过平南王的恩惠?”苏建义又问。
“我与平南王有私仇,我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挫骨扬灰。”朱载堉言辞恳切听着不像作假。周贤只觉得后脊梁直冒凉气,心说这是什么情况?
苏建义此一时恍然大悟:“父债子偿,你是不想咱们两个交付上命,而是要这小崽子死在你的手里。”
“也并非如此。”朱载堉摇摇头,“我有不得不保下周江远的理由,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还请你不要再多问了。”
苏建义面色更难看了:“你偷袭打伤了我,还要我不要再问。别的话不说还则罢了,我且来问你,你这是打算抗旨不遵?”
“然也,此一番,我必须抗旨不遵。”朱载堉一点头,“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改日得着机会,我向你赔礼道歉。你不是看上我的玉珊瑚了吗?拿去便是。”
苏建义把目光向着周贤一飘。
这个时候,周贤、李桐光、钱先生这三个人是一动都不敢动,更没有他们插话的余地。眼瞧着苏建义看向自己,周贤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苏建义沉吟片刻,缓缓摇头:“老朱,玉珊瑚都是小事,我若是这么轻易放走了你和圣上要拿的钦犯,就算是失职,这倒还好,无非罚俸。可你要是护住这几个人的安危,形同叛国。你可知是什么罪状,当真值得吗?”
朱载堉笑而不语。
“好,我卖你这个面子。可不单是你得承我这个情,你回头转告青要山岑掌门,他也得承我的情。”苏建义抿着嘴唇,套要价钱。
列位,欠什么都别欠人情,这东西没有还完的时候。两厢欠人情,能欠出交情来,可着一头欠人情,只能养出仇人来。
朱载堉什么样人?他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却是一点都没含糊,直接应下了:“你的话我代为转达。若是岑道长不答应,算我欠你两个人情。你意下如何?”
“好,俺去也。”苏建义重重顿首,一咬牙,施展出身法,“腾”一声纵身而起,照着西北方向流行一般闪过不见了踪影。
苏建义其实是煮熟的鸭子嘴硬。他跟朱载堉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他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就好似刚才偷施暗算有机会杀他,朱载堉却没有下黑手。说明朱载堉还不想断了跟他的情分。
他真的那么看重这两个人情吗?不一定。但是既然已经吃了亏,留在这里斗上一时半刻,终归不是人家的对手。既然朱载堉态度坚决,他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
说两句场面话,讨要这么两个人情下来,就显得他不是因不敌被逼走的,而是他大人有大量,不跟朱载堉计较;是他念及这么多年的交情,放了朱载堉以及周贤这么一伙人一码。
至于来自朝廷的压力,说实话,像他们这种在世上没有什么牵挂的陆地神仙真的不那么在乎。
岑秋风就做不到。他不能跟朝廷对着干,是因为他得考虑到青要山上上下下这么多口子人的性命。这就叫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庙。
苏建义小门小派,一代真传一个弟子。你如果真的雷霆大发,要拿他问罪,带上自个徒弟就跑了。纵有千军万马,你拦得住人家会飞的吗?
朱载堉也是这样,根本就没有师门。他是出了名的天纵奇才,自修自悟,以算学入道。古往今来,就这么一个人。志律堂的那些人都是他的伙计,花钱雇来的,跟他既非亲也非故。拿捏住这些人,没有任何用处。
见苏建义已然走了,这三人战战兢兢,对着朱载堉躬身下拜,异口同声:“谢前辈救命之恩。”
为什么要战战兢兢?这朱载堉刚才说的很明白,他跟平南王周穆敬有私仇,恨不得将平南王千刀万剐,挫骨扬灰。此一时虽说是要保全周贤等人性命,心里想得究竟是什么还未可知。
皇家供奉何等地位?为了周贤说舍弃就舍弃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