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桐光思量片刻,一咬牙一跺脚,抬手抱拳:“得嘞!黄兄,别来无恙。”
“哈哈哈哈……”周穆宣笑了几声,也一抱拳,“托您的福,都还好。瞧我带什么来了?”
说着话,鲁小胖捧起一坛酒来。周穆宣拍了拍酒坛子,笑道:“这个可比我上回送你们带回青要山那两坛子还好。我许过诺,说咱们这次见面,我得请你们喝好酒,这就带来了。”
李桐光还是有些局促,确实梗着脖子点点头:“黄兄有心了。”
周贤拍了拍李桐光的肩膀,笑着对周穆宣说:“我这兄弟打上回跟黄兄作别,念叨了许久你应下的好酒,可算是遂了心愿了。”
鲁小胖插了话:“二位爷,主子,咱们得找个地方啊。”
周穆宣一听这话犯了难:“这深更半夜的,确实不好找地方。哎,你们不都会高来高去吗?你们带着我们俩直接翻回房间去怎么样?”
“不妥。”周贤摆了摆手,“若说是以前还好,只有我师公和我知道黄兄的身份。可今日弘武大会上好些人见过你了,咱们几个饮酒,声音必然被别人听去。若是前来查看,不好解释。”
周穆宣点点头:“照此说,我有个想法。我还没登过高,你们带着我,咱们到国子监琉璃牌楼上去饮酒怎样?”
李桐光吓了一跳:“万万不可。您是万金之躯,若是当真出了差错,那可如何是好。”
周穆宣眉头微蹙:“别当我是皇上,我是黄琦。当初冬月纵马你没拦着我,现在也别拦着我。就当我是个普通人,如何?”
“好,就去国子监的琉璃牌楼上。”周贤点点头,“更何况,黄兄出来,岑老一定在不远处。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以岑老的本事,必然也会化险为夷。”
虽然不知道这个岑老藏身在何处,但是他始终随在周穆宣身边是肯定的。周贤方才也是四下打量了一番,想要找见这位大能,却是意料之中的无功而返。
这儿就在国子监附近,周贤和李桐光这俩人艺高人胆大。由李桐光背着周穆宣,周贤背着鲁小胖,俩人轻而易举就躲过了巡夜的值守,翻进了国子监的门墙,到了二门内。
周贤所知的历史上,国子监的琉璃牌坊修建于乾隆四十八年,可而今里在他眼前的却也是一幢三间四柱七楼庑殿顶式的牌坊,让他觉得有些荒唐。不过既然这个世界的时间线已经喂狗了,还想这么多干什么呢?地瓜都大面积种植了。
这牌坊正面有一块匾,写得是“圜桥教泽”,背面也有一块匾,写得是“学海节观”。这个字是厉兴皇帝,也就是周穆宣的爷爷,周江远的太爷爷亲手所题。周贤想到这一节才觉得,周穆宣说要到这块牌坊上面来饮酒,怕不是临时起意。
“我很久之前就想这么干了!”果不其然,坐到牌坊顶上之后,周穆宣手抚着琉璃瓦,轻笑道,“我爷爷题的字,我坐在屁股底下,我还带着别人一块儿坐。我大逆不道了,有没有人敢出来杀我的头啊?”
“你贵为天家,谁敢杀你的头?”周贤把一个斟满了酒的酒盏递给周穆宣,“这么晚了,你出来找我们就是为了坐一坐这块儿牌坊?”
“我喜欢你这个态度。”周穆宣把酒接过来,一饮而尽,“我就挺想不明白的啊。周贤,你在我找你们去极乐馆的那天,就猜到了我的身份。不错吧?”
周贤微微点头:“不错,我当时就猜出来了。”
“那你怎么就能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呢?”周穆宣拍着周贤的大腿问,“你猜出来的时候我都害怕了,我害怕你像我身边的人一样对待我。”
“你还记不记得,我看见雪的时候,想到的第一句诗是什么?”周贤笑着摇了摇头,“是容若先生的词啊!‘非关癖爱轻模样,冷处偏佳。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我这一辈子最大的愿望你也知道,我对你无所求,就不用那么怕你。你看桐光……”
李桐光这个时候,稍微放松下来了一点,一盏酒喝到一半,扭头瞧过来:“这里头有我什么事儿啊?”
“桐光,你跟我说实话,”周贤伸手一指,“你到底为什么害怕黄琦是皇上?”
李桐光扁了扁嘴,想了好久:“不知道!就是吓傻了,还有为什么?那可是皇上,九五之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全天下都是他的,叫我怎么不害怕?”
“你有求于他。”周贤一撇嘴,“你想吃朝廷的饭,你想进到天灵卫,你想做五军都护府的大督公。所以你在知道黄琦是皇帝之后,才怕成那个样子。我不一样,我不会在他手底下吃饭,我就不怕他。”
“你这样真的很讨人厌。”周穆宣把酒盏塞过去,“朕命令你给朕斟酒!”
周贤笑嘻嘻把酒斟满:“唉,草民周贤领旨啊~皇上,您看这成吗?”
周穆宣更不明白了:“你就不怕我治你个轻慢之罪吗?”
“嗯~”周贤一晃脑袋,“我不怕。虽然认识你的时间不长,跟你接触的也不是很多,但是咱们仨偏偏就特别投缘。我能感觉出来,你不是那样的人。当然了,你要是非治我一个轻慢之罪,我也没办法。就当我看错了人呗。”
“哈哈哈,好,好一个我不是这样的人!”周穆宣把盏里的酒一饮而尽,“痛快啊!我从来没这么痛快过!桐光兄,你以后在背着人的时候也这般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