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芙蕖闲人料想的不差,母亲是午后时分才醒过来的。我闻讯急忙赶了过去,在院子门口正好遇到了行色匆匆赶回来的父亲,想来也是得了这消息。
“母亲。”
“樱娘。”我和父亲几乎同时喊出声。
只见仰躺正朝着帐幔愣神的母亲慢慢转过头,直直的眼神可能还没来得及缓过来,灰白瘦弱的面容,笼罩着一层深愁幽怨,仿佛浓的化不开。见到是我们父女,惨淡地弯了弯唇角,有气无力道,“你们来了。”
“樱娘。”父亲沉痛怜惜的声音格外温柔,缓缓行至床前,颤抖着拨了拨母亲额角的鬓发,“你千万要想开些,如这般忧思郁结,与身体无益。如今,我们膝下已有一儿一女,乖巧懂事,为夫已经满足了。”
母亲依旧落寞地点了点头,只留两行清泪流进枕边,“我知道了,就是为了这几个孩子,我也会爱惜自己的身子,慢慢好起来。”
“对了,说起来,这件事实在蹊跷,樱娘的身子一向康健,怎会突然就……所以我派了大嬷嬷好好查一查。”父亲重重叹了口气,眉宇攒促,表情凝重。
“这要怎么查?”母亲突然提高了音量,眼神颤颤巍巍地盯着父亲。
父亲以为母亲害怕了就急忙握住她的手,“只是查一查你院子里的人,你且安心养着就好。”
母亲这才脸色稍霁,“也好,那就麻烦大嬷嬷了。”说到这,母亲脸上更显凄婉悲怆,“归根结底,是我这几日自己思虑太盛了。”
“不不不,父亲着急地摇头,满眼愧色地望着母亲,“是为夫的错,这几日三弟的事,你为他们操碎了心,还不得不当那恶人,你是良善之人,哪里做过这种阴私事,再加上那日,母亲又当中罚了你的贴身丫头,拂了你的面子,你想必心中不快,是为夫没有照顾好你。”说到这里,父亲声线哽咽,竟是难以抑制地红了眼眶。
母亲握着父亲的手微微摇了摇,“老爷莫说见外的话,夫妻本为一体,那都是我应当的。想来终归是我们与那孩子缘分不够吧。”
正说到这里,外面祖母带着容瑶徐徐而至。紫苑打着帘子,祖母一进来便见到父亲与母亲情深款款的模样,难掩厌恶之色。
我和父亲纷纷上前行礼,她也只略点头示意。母亲挣扎着也要行礼,祖母还算人性,面无表情地摆了摆手,“不用了,你就躺着吧。”
“母亲。”容瑶低眉敛目地行礼,“母亲身子可好些了?”只见她容色切切,似乎真的很关心母亲。
“母亲好些了,乖孩子。”母亲冲她温婉地笑着,十分客气。
祖母满意地点了点头,“容瑶这两日也是急坏了,一直担心你的身体,听说你醒了,这才二话不说匆匆赶了过来,可不是孝顺么。”话说到这里,突然她话锋一转,冷冷地冻了脸,“都快足月了,你也不晓得好好照顾自己,还出了这样的事,真是可怜我那未谋面的孙儿了。”
“是,是儿媳的错。”母亲顿时又红了眼眶。
“母亲,这怎么会是樱娘的错。”父亲在一旁拔高了声音,不客气地盯了一眼祖母。祖母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做的事,不免心虚,“好吧好吧,你现在主要就是好好休息,身子要紧,这生孩子的事儿就交给杨姨娘和柳姨娘就是了,毕竟她们还年轻。”
现场气氛顿时一窒,我急切地看向母亲,母亲却恍若没事人一样,怯懦地埋头应是。
等到大伙儿都走了,我才移步到母亲面前。
“母亲,你可莫要再哭了,仔细伤了眼睛。”我心疼地为她掖了掖眼角。
“是是是,夫人可千万要听小姐的话,伤了自个儿那是趁了别人的心思,多不划算。”紫鸢正巧端了一碗药进屋,听了我的话,连忙附和。
我接过她手中的碗,紫鸢又拿来了松软的大迎枕给母亲舒服地靠着,我一勺一勺地喂着母亲,一边貌似不在意地问:“母亲不觉得这事儿奇怪么,如意背后肯定有人指使,借力打力,害了母亲,我们可得寻出来,否则不知道下次还要耍出什么花样呢……”
“咳咳咳。”我话还没有说完,母亲突然剧烈地咳了起来,我一时慌了,“这是怎么了?”
“无事,只是呛着了。”母亲喘着气摆了摆手,一把抓住我的手,摁在自己的掌心,斩钉截铁道:“这件事儿你不要管,母亲心中有数,你听到没?”
果然与我料想的一样,母亲不希望我插手这件事,是怕我查出什么吧。
“知道了。”我怏怏应了。
“还有,祖母最后那话,母亲也千万不要放心里,好好养身子要紧。”我继续着手上喂药的动作。
母亲挑了挑眉:“这事更不用操心,她知我如今身子弱,有几个月地不能服侍你的父亲,便想趁机给杨姨娘制造机会,我就如了她的意好了,看看杨姨娘能不能得宠。”说完,看向紫鸢,“你传我的话,选个好日子,接杨姨娘回来吧。”
我倒吸一口凉气,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她安慰地拍了拍我的手,“你也好几日不曾进学了,明儿就去吧,家里的事儿不用管,知道没?”
“哦。”
因着母亲的事儿,安平侯府、荣国公府等相熟的人家都过来看望母亲,母亲身子弱,不能见风,要好的便见了见,其余的都是三婶帮着接待,一应中馈之事也由三婶学着料理,三婶虽然年纪轻,待人处事都是进退有度,得了好多内眷命妇的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