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父亲沉沉地叹了口气,对着杨姨娘哀婉惆怅的眼神多了一分不忍,狠狠心别开了脸,对着我柔声问:“你可知这节礼的事情?”
他问的十分隐晦,我自然答得也不能露骨,佯装偷偷扫了一眼祖母和杨姨娘,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抿了抿唇,才婉转道:“父亲放心,一应节礼悉数补上了,送的都是一应字画,对外只说,前几日库房受潮,字画都有些受潮,这几日修缮过后才都送出去,只是我不好出门,不能亲自送过去以示诚意,到底还是怠慢了。”
父亲估计在大伯母那里听说了这事儿,才会让我来回话,只是没想到我小小年纪就能做的这般周全,只见他惊喜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抚掌叫好,“好,好,好,你做的已是极好极好的了。”
“只是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早些跟父亲说呢。”父亲心下疑惑。
我朝着父亲讪讪得干笑了两声,不自觉地瞅了瞅祖母,嘴上却是自责不已:“是女儿的错。”
父亲不是愚笨之人,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祖母理家,即使有再大的不是,也不是我一个小辈能够置喙的,所以我只能再事后想办法补救了。
父亲摆了摆手,“听说用了你母亲的陪嫁?又是字画,这么好的东西。”父亲是做学问的人,对字画惜若珍宝,如今都送了人,不免更愤恨杨姨娘的所作所为,朝着那张花容失色的脸冷冷哼了一声,简直弃之敝屣。
“父亲严重了,母亲和我都是叶家的人,一切都是为了叶家。”我识大体地反过来安慰父亲的不平之气。
叶熙见自己的女儿不仅聪慧异常,还如此识大体,更是对家人尊敬爱护,这样一个好的孩子是自己的女儿,不免也是与有荣焉,看向容玥的目光疼惜下多了分看重。
“不要紧,过后父亲亲自去库房挑了好东西送给你母亲,填补她的嫁妆。”
“还有一事,今年年节衣裳的事听说你也是知道的?可有什么法子补救?”叶熙说完竟是直接拉着容玥坐到了自己身边,旁若无人地一道商讨了起来,可见越来越重视容玥的聪慧。
“这事儿女儿也是听针线房一个小丫头说的,这丫头也算忠心,因家里从前是种棉花的,对物料也认识,知道了这种事,心下急的不行,思来想去找到了我,说了这事儿。兹事体大,我怎能相信,便偷偷着人将衣裳拿去布庄问一问,才……毕竟这事儿叫下人知道了寒心啊。”我将自己做的事儿娓娓道来,一边坐实了杨姨娘的罪证,一边撇清自己,瞅着父亲已是面色愈加难看,额间青筋爆起,连忙住了口。
“你,你好个歹毒的贱人,对内不仁,对外不善,生生把我们叶家往死里推。”父亲一介文人,对着瑟缩在角落的杨姨娘破口大骂,两罪齐发,可见容忍到了极限,“你倒是说说你这么败坏叶家为的什么,你私吞这些银子、物件为的什么?”
“父亲。”我见父亲气的人都打颤了,也怕他气的狠了,连忙走过去安抚:“父亲放心,我已经着人在外面绣房订了冬衣,年前总是来得及发放下去的。”
父亲拍了拍我的手,继续发作杨姨娘,我便自觉站到了一边看戏。我知道这事儿不能善了,也期望不要善了,只是适时缓一缓父亲的脾气,免得气坏了身子。
“佩蓉啊,念着你是舅舅的女儿,又生了容瑶,你平日里做些小动作,我也从不和你计较。”父亲果然脾气软和了一些,只是仍旧气的眼睛红彤彤的,“就算这次你私底下掌家,我也默许了,我晓得你的心思,总是为了容瑶,所以我寻思小事情也可以由着你,只是,没想到你竟这般大胆,你这是在狠狠打叶府的脸啊,就是你的容瑶这般还能说到好人家?”
杨姨娘早已吓得瑟瑟发抖,妆容糊了一脸,仍是不忘拉着祖母拼命告饶。
而老夫人杨氏早已被这诸多的事情绕的脸色惨白,又被杨姨娘震天的哭声吵得脑瓜仁疼,只是嘴上还是不得不替自己侄女兜着,凄凄惨惨地抽泣,“你们就这般作罢,作死我算了,我的命怎么这般不顺啊。”
场面一度有些混乱,我当然只是端着愁容看好戏了。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老夫人才哭丧了几声,便偃旗息鼓了,搀着莺歌匆匆忙忙下去了。
我朝着绿萝看了看,绿萝看着我们满面愁容道,“老夫人病了,最近不知怎么拉肚子,拉的不算厉害,大夫也说问题不大,只是年纪大了,需要好好休养,这会儿是拉上了。”这也太巧了。
刚刚送走了老夫人,红袖和碧落搀着母亲进了来。我和父亲均是一怔。
“你怎么来了,这大冷天的。”父亲连忙小心翼翼地搀着母亲坐到了椅子上,又交代几个丫头拿腰垫的拿腰垫,沏水的沏水,嘴上虽然训斥着,却忙的不亦乐乎,就是坐定了,也是紧紧拉着母亲的手,左看右看,生怕她有什么不适。
母亲被看的娇羞,暧昧地瞪了一眼父亲,“别担心,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们一个个都瞒着我,我知晓你不耐烦处理这些事儿,我可不得来一趟。”
父亲受用地憨憨笑了两声,刚刚剑拔弩张的气氛几乎一扫而空,我疑惑地看着母亲。
母亲淡淡撇了我一眼,又看向了仍旧跪在地上惨无人色的杨姨娘,“那些你私藏的银子也就罢了吧,容瑶到底也是叶府的小姐,你为着她也是情有可原,你父亲对老爷有恩,权当偿了这份情谊,以后可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