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祖母答应帮着走动一二,她也没有多待,随便关心了几句便走了。
我闻着屋子里冉冉升起的甜美香气,又望了一眼几上的瑞脑消金兽香炉,不由嘲讽,她还说着要坐下来等着祖母用香,看香是不是妥当呢,如今倒是忘得一干二净了。祖母顺着我的目光,散淡地扫过香炉,幽幽开口,“你这丫头,寻思什么呢?”
我一惊,腻歪地蹭了过去,“没什么,孙媳在想,我三姐姐所求之事必定十分为难,祖母不用为了叶府勉强答应她的。”
“哦?你倒不替她着急?”祖母诧异。
我苦涩摇头,亲自给祖母续了一盏茶,淡淡道,“说实在话,我与她并不亲厚,而且,她能拐着弯求到我们靖王府,怎么没有回娘家求一求父亲呢?想必是求过了,父亲并未应承,要么是此事周旋太难,牵扯太深,连父亲都不得不顾忌,要么是那位晔哥儿并不冤枉,父亲不打算相帮。”
祖母浑浊黑眸浮起一抹赞许,“你这孩子真是生了副七窍玲珑心,让人疼到骨子里呢。”
“此事我自有计较。”
既然祖母这般说了,我也就听言将这件事落在一边,走一步看一步吧。
殊不知,还没等我喘过一口气,娘家那边就派人来请我回去,说是娘家祖母找我说话。
流云捻起梳妆匣子里几枚翡翠东珠,对镜发梢处零星簪了几颗,耳畔问我,“小姐怎么看?”
我黛眉一哂,清喉懒懒讥笑,“还能为什么事儿,八成是容瑶回去哭诉了呗。”6
“那……要不要找借口辞了……”传话的眉儿犹豫地看我。
我思虑着摇头,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裳,吩咐着,“上早膳吧,用完了到婆母院子里道一声,早些过去吧,今日能推辞,明日呢,躲不掉的。水来土掩,火来水挡么!”
“唉,这大清早的,真是不让人省心。”眉儿愁眉苦脸地嘟囔着,就要出门,正巧,墨誉卷着袖管步履轻缓地走进来,一身白色紧身长衫,趁着挺拔身姿如芝兰玉树,因着一大清早锻炼的缘故,清冷面庞挂着细细密密的汗。
“什么事情让我夫人不省心啊?”
我娇俏地白他一眼,一边拉着他进隔间擦脸净身换衣裳,一边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他闻言顿了顿,揽过衣裳迅速地披在肩头,“行,你且等一等,我正好今儿个休沐,我陪你一道去。”
“别别别。”我慌忙制止,手上麻利地给他整理着衣襟,脸上浮起淡笑,说不出的风光霁月,“我就要看容瑶着急的模样,她越急我越喜欢。”
“你呀……就会胡闹……”他嘴上淡淡不悦,可修长指尖却流连我面庞,笑意张扬。
我拽过,恶狠狠道,“你去干什么,你去了他们更加要死死盯着你了,别去别去,且让她们急上一急。”
“好,好,好,都听你的,有事一定派人唤我。”他习惯性地捏了捏我的耳垂,温柔嘱咐我。
正当回转身要走,他又好整以暇地问我,“只是,你到底是想我帮衬一二还是完全撒手不管呢,你也给我一句话呀,我好走动走动。”
被他这一问,我倒完全愣住了,说实在的,对于容瑶,我是真的恨透了,从始至终都没想过要帮她,更别提要劝服墨誉来帮她,况且还是她婆母的娘家,隔了一层亲呢。而且,在我私心以为,帮不帮不在于我,而在于这事对靖王府是否不利,这才是墨誉应该考虑的,不是吗?可他却堂而皇之地问我,好像主导权在我手中握着一般。
“你不必迁就于我的,没关系,大不了被祖母唠叨几句,我受着就是了,早习惯了。”我美目呆怔,不明所以地回视着他。
他俊俏无珠浓眉扫出浅浅忧虑,叹了一口气,走过来牵起我的手,“我的傻丫头啊,你是我的妻,是我靖王府将来的女主人,怎么能说不用管你呢。这件事虽然有些棘手,可是只要你说,我就有法子办。若是不管你,以后你回娘家祖母那里哪有好脸色看。再者说了,就算不提祖母,张家毕竟是叶府姻亲,岳父大人总不能坐视不理,他心里怎么想你可不还不知道么!若是他不方便出面,央你来求我或者祖母呢,你是帮还是不帮,你今日回去可得有个数。当然,如果你心里气不过,决计坐视不理,我便是你最坚强的后盾,一切我都会帮你安排妥当,好吗?”他说着将我深深摁在怀里,说不出的柔情蜜意。
坐在马车上,我便有些不开心了。他说的话在理,若是祖母刁难,我不怕,可是若是父亲为了叶府恳求我,我还真得好好寻思寻思。
不过说来也巧了,我正愁眉紧锁,不知道怎么办时,出了一桩子大事。
那时,我已经入了叶府,到了祖母的院子,就听到身后响亮的说话声,回身一瞧,竟然是二宝子。
“咦,他怎么来了?”流云诧异地远眺着来人。
“少夫人”他利落小跑,拱手作揖道,“殿下让小的来通知少夫人快些回府,诚庆府老侯爷薨了,家里正准备去吊丧呢。”
“什么?”我眉宇攒簇,一下子有些不敢置信,呢喃着,“薨了?”
“夫人,我们快些回吧。”流云见势扯了扯我的袖子。
我心中明白她的小心思,渐渐点头,“知道了,你且先回吧,殿下那里还需要你。”
二话不说,我又冲着站在廊下的祖母衽敛施礼,“那我先回了,祖母见谅吧。”
只瞅着祖母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