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二婶娘和四婶娘好似亲闺女似的左拥右绕地围着我不停亲热地说话,我更加拘谨地坐直了身子,万事抿唇不答,只是嗯嗯啊啊地随便附和着,偶尔心情激荡,眉梢柔婉作害羞状。倒是一旁的田氏一如既往地端坐在自己的方凳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们几个,偶尔捻块点心尝尝,吃口茶润润,当真是人淡如菊了。至于邱氏,那更是跟没这人一样,邱氏的丈夫是大伯母的庶子,约摸着也不得宠,坐在这里不过是个摆设,低头缠着自己的衣裳下摆,偶尔阴鹜地抬眼瞥过来,有迅速地低下去,都捕捉不到她的眼神,当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愁煞人。
好不容易,我听着这两个说话说的都要起茧子了,外院终于传话来了,墨誉喊着得走了。
“怎么不留下用饭呢。”二婶娘着急忙慌地连连扯住我。
我趁着抿头发的空档抽回我的手,郑重其事地理了理衣裳,清甜地闪着眸光:“不了不了,还要去黎王府呢,可不能再耽搁了,大祖母那里就麻烦两位婶婶打个招呼了。”
说着我就跟着来传唤的丫头马不停蹄地往外面走。
黎王府人丁稀薄,关系要简单许多,黎王妃膝下育有两子一女,两子分别排行第三和第五,也就是三叔父和五叔父,五叔父乃是庶出,二十有余,还未成亲,已经订了亲,仍在准备恩科,第一子娶了荣国公嫡亲的女儿,也就是清莹的姑姑。以黎王府如今尴尬的位置,高不成低不就,这桩亲事算是高娶了。成亲后也是生了一子一女,年纪尚小,儿女双全。这黎王府最稀奇的一桩奇闻是出在这个女儿身上。我和墨誉也要称呼一声三姑姑,可这位三姑姑年近十八有余,还未成亲,连婚配都未曾,其中缘由就耐人寻味了。
因为人口相对简单很多,所以待客的正屋里只不过坐了黎王妃和三婶娘赵氏。
刚进屋,墨誉就被三叔父请到外院去说话了,我自然而然地留在了正屋,三个人大眼瞪小眼,还怪冷清的。
“去瞧瞧呢,小姐怎么还没有出来?”黎王妃啜了一口茶水,皱着眉问身边的妈妈。她年纪比宁王妃差了一个辈儿,可这周身石墨色俗气打扮加上寥寥无几的银片头饰生生将人的年龄都压下去了几分。
身边的妈妈下意识地盯了我一眼,犹豫地舔了舔嘴唇,才道,“去瞧的人回来了,说,说,说是小姐身上不舒坦,就不过来了。”
“病了?怎么突然就病了呢?可叫医女过来瞧过了?”黎王妃对着我的面上淡笑顿时收拢,大声质问。
那妈妈连连摆头,说话居然打起结巴了,“不,不,不用,不碍事的。”
我不曾想遇到这一茬,也是紧张地盯着她俩。
黎王妃重重一剁脚,几乎拍案而起,抡着眼睛厉声斥责,“说什么混账话,怎么不碍事了,说不得还得递名帖,请太医呢!”
“不是的,小姐说不用。”妈妈双手紧张地攒在一起,不安时时瞥向我。
“小姐说了什么?”黎王妃语气已然不善,那妈妈故自犹疑,黎王妃更加不快,“快说呀!”
那妈妈彻底低下了头,“小姐说她,她一本书正看到紧要处,谁来也不见。”
什么,我绝倒,这是什么破理由,这姑娘性子还真是古怪的可以,这妈妈也是辛苦,知道不成体统,还想千方百计瞒着。
“哦,没病便好。”黎王妃拍着胸口松下一口气,完全没有计较的意思,又对着我沾沾自喜道,“你这小姑姑啊,就好这一口,博览群书,比起男子当仁不让。”
我匪夷所思地转了转眼珠子,也跟着讪笑起来,我想我有些许明白这姑娘至今未嫁的原因了。女子做学问我佩服,可是纲常lún_lǐ无论古代现代都是十分要紧的。
身边陪坐的三婶娘估摸着看出了我尴尬的神色,急忙热络地将我拉了过去,“叶府和荣国公府是交好的,听闻你和清莹更是手帕交,只我出嫁那会儿子,你们都还小,如今我们添了这门亲,你可得经常过来坐坐,才不至于生分了。”
“三婶娘说的是,这是自然的。”我顺势笑靥璀璨,迎合着她说话。正巧瞥见黎王妃讶异皱鼻的样子,似乎对三婶娘对我的示好很不赞同,我觉着不若我就早些回去,估摸着她不怎么欢迎我,于是规矩地问了起来,“不知道黎王爷最近身子可好,如果方便,子衿也该是磕个头请个安的。”毕竟论起来,黎王爷是墨誉祖父的兄弟,也该是唤声祖父的。
黎王妃理所应当地摆摆手,褶皱横生的眼角微微眯着,疏离又客套,“你这孩子也算有心了,不过老爷还是老样子,见不了人,你的心意我们领受了。”
与我意料中的一样,这黎王爷称病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可也没见着病的如何严重,但就是不能入朝理事,这也是他惯用的伎俩,所以早年几位皇子争储,他才能安然无恙,要知道宁王可是差点就满门抄斩呢。
既然黎王爷不用见,话也说了一会儿了,那我也是时候提出离开了。
这两门要紧亲眷走过了,我心中一块大石总算落下了,当天晚上睡得格外香甜。
第二日,我依旧起床,按点到了婆母的那座标志建筑,五角翠鸟楼前,刚跟门口婆母的丫头东珠说了几句客套话,就瞧见里屋门帘一漂,被甩的啪啪响,里面跑出了一个湖蓝色飘逸的倩影,跌跌撞撞地跑了开去,还带着抽抽噎噎的哭泣声。
我和门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