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今日,是,是你的笄礼大喜,我,我实在赶得匆忙,没来得及给你带礼物,改日,改日我一定补给你,好吗?”墨誉躺在我的怀里,枕着我的臂弯,神情迷离安详地望着我,恍若四月暖暖春光,熨帖着我的心,不知不觉间,我突然就不痛了。
我任凭泪光模糊视线,支离破碎的影子里,我喜悦地哭着,哭的缠绵悱恻,更加紧紧地拥住了他,“你知道吗,你能回来,是我收到的最欢喜,最欢喜的礼物了,你知不知道,我等你等的好苦,好苦,你终于回来了,回来了。”
他听着,满眼的疼惜,慢吞吞地伸出手臂,划过我的面颊,颤颤巍巍着:“对,对不起……”话音刚落,那只手臂重重地垂了下来,他闭上了双目。
“啊。”我厉声尖叫,几乎撕心裂肺,心口像是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地方,仰天大哭。
现场顿时慌了。
“快,快,快抬到屋子里去,拿止血的药膏。”了悟师太还算冷静,大声嘱咐着一旁的小尼姑。
看着他们从我臂弯里抬过墨誉,心口钝钝的疼痛更加无限放大,我抓着胸口衣襟,几乎喘不过气。
“别急别急。”母亲紧张地搀我起身,抚着我的背脊,嘴上语无伦次地念叨着。
“放心,他只是昏厥,了悟师太于医术一道还是有些把握的,且朕已经派人回去请徐太医了,我们等等吧。”不知何时,皇上过来了,正一脸沉思地望着我。
我自动忽略他脸上不经意流露的沉痛,只是捂着面孔拼命地点头。
这样子一阵折腾,屋子里渐渐静了下来,只闻得我们几个不匀的呼吸声,但我倒是跟着清醒了一些,坐在中堂呆呆地等着。
“阿尼陀佛。”母亲默默念着,“如今小靖王殿下能够活着回来,可见是个有福气的,这次也定然不会有事的,只是,都大半年的光景了,怎么还是一身伤的回来,可怜见的。”母亲狐疑。
我摇了摇头,只觉得心痛难当,这本就是一身伤,还骑着马颠簸到这里,一路上真是不知道怎么过来的,这该有多疼啊。想到这,我顿了顿,他,他肯定是直接回城就来了我这儿,还没有回靖王府撂脚,否则不会一身伤的过来,那么说,靖王府还不知道他活着的消息了。
“皇上。”我唤了一声中堂里冥思的男子,“还要麻烦派人到靖王府去知会一声。”
皇上眼神一闪,似乎明白了什么,沉默地点了点头。
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徐太医就被架着来了,上气不接下气,可见赶的颇急,不过,从内室里出来,却是再一个时辰之后了。那时,靖王妃不过刚刚赶到,原本老太妃也是要吵着过来的,只是她年纪大了,最近为了墨誉的事郁结在心,一直身子不舒坦,此行又是要上山的,便没过得来。
见着内室人影一闪,徐太医和了悟师太并肩而出,门外众人蹭的都从座位上弹了起来,眼巴巴地盯着。
“如何了?”皇上也是立起身,沉声问。
“回皇上的话,索性小靖王殿下皆是外伤,并无内伤,所以无大碍,只是伤在多处,且肩胛处那块刀伤尤甚,需按时上药,修养多日方能安然。”徐太医躬身回话。
我捏在椅背上的指尖顿时松了,掌心传来清晰的疼痛,刚才握的太紧了。
“太好了,太好了。”大家都是松了一口气,原本寂静的屋子刹那间七嘴八舌,热闹了起来。
“走,我们去瞧瞧他。”靖王妃与我相视一望,喜极而泣,边掖着眼角边来拉我的手。
墨誉尚未清醒,正安然躺在床榻上,换了一件乳白色中衣,脸上的血迹尘土已经拭去,一面的倦容疲惫就更显清晰,额头上丝丝划痕,嘴角凹陷处更是青紫一片,真是不知道这么多日子他到底经受了什么。
他睡的极沉,靖王妃轻声坐到床沿边,我只是近处站着,毕竟我俩尚未成婚,不敢越矩。
“怎么这么多的伤,这孩子……”靖王妃指尖翕动,想要触摸,可却下不去手,只是忍不住啜泣。
我睁了睁酸涩的眼皮,搂过靖王妃:“青姨莫要难过,总是回来了,只要慢慢调养,总会好的。”
她反握住我的手,喟叹:“是啊,誉儿还能再回来,我真是做梦都不敢想,太好了太好了,我真是什么都不求了。”
墨誉的身子经不起折腾,所以也就只能在沉香庵休养生息,皇上命徐太医守在沉香庵,随时照料墨誉,靖王府里少不得靖王妃,靖王府没法住下来,但我和太皇天后均在,她也稍安,傍晚时分就回府了。
墨誉一直没有醒,我便一直在内室陪着他,母亲原本不愿意,男女授受不亲,我毕竟还未过门,传出去也不好听,可是禁不住我的死缠烂打,还是勉强同意了。
“母亲,我迟早是他的妻子,还有谁不晓得不成,纳采、问名三礼已过,如若不是出了这档子事,日子都订了。”我腆着脸向着母亲撒娇。
母亲哭笑不得地点过我的额头,“你这丫头,这种话也说得出,真是不害臊。”可到底也就没再追究,事情也的确是这个理,等墨誉身子好些了,也就可以订纳征的日子了。
晚间,我用了小半碗百合莲子粥就吃不下了,一整天,心绪起伏太过,反而不觉得饿了。我坐在软塌上,胡乱翻着书页,一旁的墨誉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