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宫,我也不能如没头苍蝇一样乱投乱撞,直接找皇上铁定是不行的,消息如今还没有放出来,我却先得了消息总不妥当吧。
于是,我决定还是先找太后,我也是料定了太后打心底疼我,不会责怪我。
太后见我来了似乎也并不奇怪,亲昵地揽着我一道坐到了软塌上,并不问我什么,而是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今天一大早,皇上便到了哀家这里,却是与我说起了一桩朝中大事,我本来寻思着,这朝中之事哀家向来不闻不问,怎么皇上倒与哀家商量起来了,皇上只道,这不仅是一桩国事,更是一桩家事,皇上也有些拿捏不定。墨誉这孩子自请领兵西北围剿叛军,这事儿你可知道?”
我不言,只是心事重重地低下了头。
太后苍厚面容扬起一丝纯粹的笑靥,满足地长叹一声,“看来他是什么都告诉你了。”
“这是好事,自家侄儿大了出息了,能帮着皇上分忧,哀家也是欣慰的。”她继续眯眼娓娓道来,可是,“墨誉是靖王唯一的血脉,就是去年墨炎去西北,皇上也是眼都不带眨的。轮到墨誉这儿,就不得不深思一番了。”
“可是,这个诱惑太大了,皇上也顾不得了,是不是?”我听太后说起这番话,心中那根绳反而松快了,闪烁眸光紧紧盯迫着她。
太后一噎,不成想我气势沉沉,只得拍着我的手背,哭笑不得地摇头,“是啊,瞧把你这丫头精明的。”
我反而颓丧地佝偻起背脊,懒洋洋在她身上蹭了蹭,太后顺其自然地抚摸着我的背脊,“说吧,今儿个为着什么来了?”
“如果我说想劝皇上不要答应墨誉,可能吗?”我兴致怏怏地问着。
太后淡淡一哂,顽笑似的拨弄着我的发髻,“恐怕是不行了。皇上已经决定了。”
我呵嗤一声开怀地勾了唇,“那便好,那我便放心了。”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太后满眼狐疑。
呵。我高傲地抬起下颌,“与其我故作姿态,委曲求全,不如我顺了他的意,也随了我的心。他能为我不惜至此,我就敢承他的情,了他的愿。”
“不想你这孩子气性倒高。”太后一挑眉,整张脸都显得生机勃勃,“墨誉这孩子能为着你做到这个地步,哀家终是没有看错他,你的亲事哀家算是踏实了。”
那……我眼睑半阖,嘴角轻扬,压抑着沸腾的内心,好似整张脸泄出流光溢彩来,“如若,我向皇上提出,墨誉大圣归来的那一日,我着了新娘的嫁衣在城楼口等他,皇上会同意吗?”
“啊?”太后一愣,转而喜上眉梢,更搂紧了我几分,“这事儿皇上肯定会同意的。待到他得胜归来,你便是他的新娘子,呵,也只有你这古灵精怪的脑子想的出来。”
的确,我的想法是大胆的,甚至对于一些老学究看来是不知羞耻的,可是我怕什么,他豁出性命都要圆的就是我们的亲事,我们在一起的决心,我此时此刻要做的,不是拖他的后腿,而是完成他的愿望,就算为此牺牲名节也在所不惜,我只想告诉世人,我,叶容玥就是凌墨誉的妻子,世人皆为见证,天地可鉴。
晌午时分,皇上在天禄殿见了我,当我将想法原原本本告诉他时,他眸中错愕不过转瞬而逝,接着耸眉伫立在几案前深深地望着我,光线渐渐迷离,似是看着我,似乎不过是透过我看向他自己的内心,只是默默不言,天威容颜不怒自威,尴尬的气氛其实有些渗人。
“皇上!”我轻轻唤着,心中藏着一股执念,反倒不怕了。
皇上若有似无嗯了一声,金丝蟒袍随手一甩,正好遮住了微微颤抖的双臂,清雅开口,“你和墨誉两情相悦,朕自会成全,你且回去等着墨誉凯旋而归吧。”
这便是答应了。我心中欢喜无比,伴着轻快脚步起身告辞了。没成想,皇上这么好说话,三言两语的就答应了。
我不知道的是,当我前脚刚迈出天禄殿,皇上便在屋子里不受控制地咳了起来。
贴身的高公公连滚带爬跑地过去小心翼翼轻抚皇上的佝偻而起的背脊,嘴上急得都要哭了,“皇上,要不要宣太医瞧瞧,您这咳疾最近又频繁了,您看……”
皇上半撑着身体无力地摆了摆手,嘴角噙着妙不可言的笑意,“小桂子,你有没有发现郡主刚才神态和皇后有几分相似?”
啊?高公公瑟缩脚步一顿,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恍然大悟道,“皇上的意思看上了……”
“胡言乱语什么东西。”皇上斜眼不紧不慢地瞪了他一眼,抬起眼睑,眸中散落着清澈的光芒,淡淡的,“刚才,她跪在那儿,朕,似乎又看到了二十年前的君雅,那股执拗劲儿真是,像极了。”
“皇上是想皇后娘娘了吧。”高公公低眉敛目,眼眶微热盈盈。君雅是皇后的小字,还是皇上硬要拟上的,两人分分合合自己这个旁观者倒是看了明白,那么相爱相亲的两个人如今最是陌生。皇上有十来年没有唤过这两个字了吧,如今这是触景伤情,最伤心啊!
“可惜,终究抵不过岁月……”皇上无意识地指尖婆娑着桌角,突然仰头沉闷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角居然划过一滴泪。
高公公看在眼里,心中直道太可惜了,身体里却不敢有任何动作。
一天后,阿尔琪大人便率十万军署营大军出发了,浩浩荡荡地踏上了北上剿叛之路。雅达与小靖王的亲事似乎成了在弦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