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那蓝被救出来,纪暖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头。
但是随即又有一个问题摆在眼前。
不管这群人有多么仗义,他们的身份也是土匪,而她和那蓝都是挂了牌的正规军,长此以往混下去还怎么得了。
所以,她在第二天就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土匪头头、祁隆大哥,说是等他们伤势稍好,就要告辞离开,不给他们添麻烦。
祁隆比纪暖多活几十年,哪儿能不知道她在打什么算盘?正规军的小妞,瞧不上他们这群土匪,他可以理解,不过看这幸存的两兄妹这么惨,哑巴又对她这么殷勤,他干脆就好人做到底。
“妹子,添麻烦我们是不怕的,只是我们都是有前科的,确实不好跟你们一直掺和在一起,你要走我可以理解。不过,袭击你们的也不知道是些什么人,他们会不会在外面守株待兔也说不定,等你跟你哥的伤势好些了,就让哑巴护送你们走得了。”
纪暖摇头:“不用哑巴跟着,我要去的地方不在北省,走了可能就不会回来了。”
“唔,你不用管哑巴,就当是他伤了你给你的赔罪吧。”停了停,他看向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哑巴,笑了一声,“随便你怎么使唤他。”
“这……这怎么好意思?他救了我,就算欠了我也已经还清了。”
祁隆大哥语调抑扬顿挫:“钱债易偿,人情难还啊。你一个小妹子,又带着那蓝,你想怎么走?还是多个人照应比较好。”
“……”
确实,哑巴不会说话,却比谁都能干,有是个神射手,有他在肯定能事半功倍。
这祁大哥说的十分有理,纪暖想不到拒绝的理由,只好点头,算是应下了。
哑巴闻言,像许了人的小媳妇一般,当场闹了个大红脸,站在门口不住的抓脸蛋。
祁隆大哥见状,对他招手:“来来,哑巴,以后你就跟着小纪妹子报恩吧。”
哑巴“啊”了一声,低眉顺眼的站在纪暖身边。
纪暖感觉这祁隆大哥确实是豪爽仗义,只是这语气怎么这么像媒婆,简直是在极力把哑巴往她身边推。
但既然已经应下,那就收了算了。
祁隆大哥安利成功,立刻就功成身退了,纪暖看着哑巴,想起自己也跟别人一样一直在叫他哑巴,这样是不礼貌的,于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哑巴正佯装忙碌,一听她的问话,肩膀一耸,回头用手蘸着脸盆里的水,在桌上写了一个字:吉。
纪暖注意到,他写字用的是左手。
“吉?什么吉?祁吉么?”
哑巴啊了一声,算是肯定。
“那我以后叫你阿吉,上路以后就请多关照了。”
“啊。”
认了个同伴之后,纪暖撑着桌子想要坐起来,哑巴立马走过来,帮手扶她,纪暖摆手:“不用了,我只是肩膀痛,腿擦伤了一点不算什么,我想去看看我哥哥。”
哑巴只好退开。
纪暖走到隔壁房间,看着和昨夜一样、纹丝不动的那蓝,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们活下来了,兴许还有更多的人也活下来了。
但是,他们要如何讨回公道?
哪里才有他们的容身之处?
她昨晚就考虑过了,匪窝不是久留之地,整个北省也不见得是,不过,那蓝曾告诉过她,他和陈稳的家乡都在华都,如果能找到那蓝的家里人,他们一定会收留保护他们的吧?
华都是东区部队的势力范围,至今也没有沦陷,北区的人应该不敢在别人的地盘上撒野。
也只能去华都了。
她绞了条毛巾,小心翼翼的给那蓝擦擦手脸和脖子。
擦完后,她轻轻握住他的手,看着他那张伤痕累累的脸。
真想就这么把自己的生命分给他,她是死是活都无所谓的,可是那蓝怎么可以死?
为什么要让她逃走呢?明明最该保住性命的人是他。他比她更加的聪明,勇敢,厉害,博学,还会统领部队,能派上更大的用场……
而她除了跟在他身边喊打喊杀,一旦落单,就完全没有用了。
那蓝静静的躺着,双眼紧闭,一言不发,纪暖守了一会儿,见他还是那个样子,便站起身,出门问祁隆大哥借东西做准备去了。
“车辆地图水桶被褥都可以给你,只是能给你的食物没多少,正如你所见,我们也在闹饥荒。”管理物资的祁二哥、即是那个袭击过他们的小头目说道。
“雪流城一点补给都找不到了吗?”
祁二哥摇头:“补给大概还是会有的,但是,连你们的军队都被袭击了,谁还敢现在进城去啊?”
“也对,那种城市也没剩什么油水……不过,我有一个办法,就是不知你们敢不敢。”
祁二哥挑眉:“愿闻其详。”
“我们去抢丽关的驻军粮仓。”
“呀?”祁二哥瞪大眼睛看着纪暖,声调都变了,“你疯了吧!”
纪暖的表情冷静到近乎冰冷:“丽关是我们攻下的,交接时我不在,但我知道他们的粮仓在什么地方。”
“不行不行,北区部队都把那里设为驻地了,肯定是荷枪实弹的,让我们过去抢东西不是找死么?”
“如果用声东击西的办法把他们引开,抢劫粮仓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现在正是好时机……”
祁二哥依旧摇头,感觉纪暖根本是在说天方夜谭,他上次带人抢那蓝,不仅没占到便宜还差点死在那儿,他真是不想再跟军队打交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