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本就已晚,又被这名叫做安达儿的“奸细”耽误了一些时间,萧冉便决定在此处过一夜再走。
那名谍司当初也告诉萧冉,在此地过一夜最好。
于是,宿营的命令下达后,大家又是一通忙活。
原来不缺的生羊皮,现在便成了宝贝。原因是黑风暴不但刮走了许多生羊皮,还把很多那些遮在马头上,挡在人脑袋上的生羊皮变成了渔网的样子。
风暴如刀,果不其然。
于是,萧冉又让老何等人把剩下的那些生羊皮重新分配,尽量做到人手一张。
要知道,这大漠晚上及其寒冷,没有生羊皮保暖,那些甲胄在身的人便会冻得整夜不得安睡。
萧冉又让老何在那处断墙边,用羊皮搭了一个简易帐房,好让郡主在里面歇息。
白天郡主尽情哭过后,想必是所有的不快都已发泄完了,现在安静了许多,只是默默看着萧冉等人为她安排着。
女孩子,哭过就没事了。萧冉在心里说着。
那处断墙经过此次黑风暴后,又是矮了一截,几乎与沙地平齐。于是,郡主的那个帐房也就建的又小又矮。
好在郡主并不在意这些,想来平时也是在草原上野惯了,知道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的道理。
那口萧冉欠着一个封侯令的水井再次被掩埋。好在几乎所有的水囊和整张羊皮制成的水袋已经都早已灌满了,这让萧冉心安了许多。
萧冉叫老何等人把水管好,继续实行按时按量饮水的规矩。吃的基本已经告罄,就连马儿吃的草料也不多了。
可没有军粮却是个大麻烦,这么多人总不能靠着喝西北风活着吧?
就在萧冉想着是不是派出一支小队,去周围看看有没有不长眼的豺犬之类的动物,打上一些以解燃眉之急的时候,老何走了过来。
先前萧冉在审讯那个北狄人的时候,老何便想对萧冉说什么,只是看到当时的情景,老何便没有说。
“小将爷,那些马------”老何似乎十分为难。
“哪些马?”萧冉一时没明白过来。
“就是那五人带走,又被我带回的那些。”老何指了指当初沙丘的方向。
“哦,那些马怎么了?”萧冉知道那些马都被如刀风沙打成重伤了。
“想是活不成了。”老何叹了一口气。
萧冉心里一顿,赶紧问道:“郡主可知此事?”
老何摇摇头。
萧冉挥挥手,示意老何靠近说话。
老何把耳朵凑过来后,萧冉对他悄声说道:“寻一个没人的地方,离这里远一点。”
说完,萧冉做了个“杀”的手势。
老何瞅瞅四周,心说那郡主也不在眼前啊,小将爷至于如此隐秘吗?
老何却是不知道,萧冉早就被郡主那套马儿比人金贵的理论洗了脑,现在做杀马取肉的勾当,心里便跟做了坏事一般。
老何走了,萧冉觉得那些马肉至少能让这支骑军坚持几日了。
区区五匹马,能得到多少肉,萧冉自然是知道的。可萧冉还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军中还有存粮,和军中粮草已尽,却是大不一样的。
这是一个心理因素,就好像一个家庭过日子,家徒四壁,一分钱没有了,和虽然同样是吃不饱穿不暖,可多多少少还有几个大钱垫底大不一样。
前者,那是绝望。后者,那是还有希望。
带兵也是这样,弹尽粮绝,那只有等死。若是还要一点存货,那就有翻盘的机会。
萧冉要让这支骑军知道,我们还有军粮。虽然少,可有。
如此,军心便还在,希望也就还在。
况且,五匹马制成的军粮,怎么也有几百斤肉吧。
只是,此事万万不能让那个郡主知道。
至于味道,羊肉马肉,制成肉干以后,估计也没什么两样。
在萧冉看来,那些肉干除了难咬,实在是吃不出什么滋味。但是,那些肉干却有两样好处,一是极耐储存,二是极难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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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昨日的黑风暴过于凶猛,把大漠所有的戾气都带走了。第二日天色刚刚透亮,便看到晴空万里,一轮红日把大漠渲染的通红。
萧冉从没有看到过如此盛景,一时间望着东方竟有些发呆。
“咳咳,公子,今日我等还要继续南行吗?”老秀才昨日吃了不少沙尘,今日一开口说话便要先咳两声。
萧冉回过神来,看着老秀才笑着说道:“今日我等要去那里。”
说完,萧冉抬手指向太阳升起的方向。
老秀才看向萧冉指着的方向,也被这不多见的大漠景色所震惊,望着东方痴痴地说道:“我等的家,就在旭日升起的方向。”
“回家喽。”萧冉兴奋地朝着身后那些人喊道。
萧冉话音刚落,身后那些躲过一次次生死的人便高呼着“回家喽、回家喽------”
与这个群情激奋的情景格格不入的是,郡主站在狮子照旁,只是沉默地看着那个银甲将军。
说好的今日便放我回去,怎么还不来与我话别?郡主扥扥马缰,似乎在发泄着心里的不快。
郡主的事情,萧冉一刻也没敢忘记。
且不说自己曾答应那个西风谍司,就说自己心里,对郡主的一路相帮也是万分感激的。
只是,自己那点小心思不想被郡主看穿,该做的戏还要做下去。
“郡主,前几日我答应你,今日便放你回家。”萧冉穿过人群,走到郡主面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