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样的……”她嗫嚅道,一步一跌地走近。
眼前那两具衣着藏青色衣服的尸体,不是怀伯伯,不是新伯母,“不是他们……”她再缓缓往前迈进,却又再一次差点站不稳,身后一双大手扶着她的腰,轻轻把她搂入怀里。
“请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这一定不是真的!”纳兰钰像捉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返身抱住端木轩,把自己的脸深深埋进他的胸前,“是我!是我害死了他们!是我!”
“这不是你的错。”端木轩搂紧了怀中的人,心中无限惆怅,先生在他跳下马车之后便不知所踪,而刚才,他在进来之前分明看见门口的角落处有一块熟悉的玉佩。他在纳兰钰背后悄悄从衣袖里掏出来看了看,眉头又紧皱了几分。
他为何要如此做?
“是我的错,一定是我的错……”说着说着,纳兰钰在端木轩的怀里昏厥过去了。
“钰儿!钰儿你醒醒?”端木轩摇了摇瘫软无力的纳兰钰,确定她确实昏过去了以后一把抱起她便往马车走去。
“鹰哥,我们回府。”他小心翼翼地把纳兰钰放在软垫上,回头嘱咐道,过了一会,他又说,“等一下交代弟兄们把这里清理干净,把怀氏夫妇厚葬了,同时,留下个人给怀璇留个口信,就说纳兰钰在爵府上,好好的。”
“是,公子。”车夫鹰哥爽快了应声,然后利索地驾着马车往城东端木爵府行去。
约摸半个时辰,爵府便在眼前。纳兰钰犹自在眉目紧闭,嘴里却念叨着些什么,一张小脸在药物的遮掩下看不出颜色,可是嘴唇却干燥泛白。
端木轩在抱起她的时候隐隐震了一下,纳兰钰全身都在发热,似得了什么急症,他缓缓放下她,把手搭在她的脉搏上,一颗心揪得像团起的麻绳,越揪越紧……
抱着纳兰钰直接走进了他的别院,一路上,除了低头行礼的仆人,没有再遇见谁。他焦急地唤了个侍从去传大夫,而自己则端坐在窗前,用丝帕不停地给纳兰钰擦了额间的汗珠。
“母妃……”纳兰钰嘴里呢喃着,他听得不十分真切,却也隐约猜出她呼唤的是谁。
端木轩摇了摇头,正欲要起身去看一下大夫来了没有,却发现纳兰钰正紧紧地攥这他的衣袂,在睡梦中仍旧知道不要他离开。
“不要……不要……”她的嘴唇愈发地干燥,端木轩抬手从桌子上倒了一杯水,轻轻用丝帕沾湿了擦拭她的唇。手指拂过她还涂着药水的脸,他有种想给她恢复原貌的冲动。
可是,他不能,至少此刻不能。
“公子,大夫来了。”不多久,侍从带着专门为爵府之人请脉的大夫前来。一个白发老者迈入房间,伸手便要给纳兰钰把脉。
“且慢。”端木轩阻止了他继续动作,只是轻轻把丝帕覆在纳兰钰的手腕上,在大夫走近床边以前拂落了轻纱帐。
大夫看着他一应的动作,心中略有惊奇,却也不过须臾,便又恢复平静。想他二十年来一直为爵府之人请脉,便是端木爵夫人,也没有这阵仗。看来床上之人身份必无比重要。
而最为重要的是,他看出了端木轩眼中的紧张与焦虑,这让他更谨慎了几分。
“嗯……”大夫静静地听着纳兰钰的脉象,时沉时虚,让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何大夫?”端木轩小心翼翼地问道。
大夫把手抽回,然后就着丝帕翻看着纳兰钰的指甲,那原本该粉红色的指甲正微微地泛起些青紫色。
他的眉头更厉害了,闭目沉思了一会,然后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唉,此症状,老夫从未看过,医书中似乎也没有记载……”他顿了顿,看见端木轩愈发深沉的脸色,心下吃了一惊,赶紧又说道,“不过,按照这位姑娘手指上所呈现的表象,应该是中毒了。”
端木轩紧抿着嘴唇,半晌不语。他隔着纱帐看了一眼里面的伊人,好一会才说,“谢谢大夫。阿明,送客。”
何大夫抬眼看了看他,复又看了看那一床轻纱帐,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叹息着离开。
等他走了以后,端木轩才挑开纱帐,对立于一旁的婢女吩咐道,“去打一盆温水来。”
“三岁能赋文,懂仁心,明道理,难道美人终归是薄命?”他的手掌轻轻抚过纳兰钰的脸颊,心中无限怅然。另一只手,正好从床上执起她略显苍白的芊芊玉指,指尖的青紫之色何其刺目。
他觉得他的眼睛都要被刺痛了。
婢女叮铃从外间托着一盆温水走近,她小声地呼唤着端木轩,“公子……公子……”
好一会儿,端木轩才能从不能言明的情绪中被唤回,小声地吩咐叮铃道,“把水放这里,然后你出去吧。”
叮铃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自幼衣食住行由别人照顾的公子,今日却要亲自去照料这个看上去奇丑无比的女子,她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公子,还是奴婢……”
“出去!”端木轩喝了一声,叮铃便再不敢逗留,步履匆匆地离开了寝室。
端木轩用丝帕浸了水,一边擦拭着纳兰钰的脸,一边轻声说,“一定有救的,无论如何,我会想办法让你活下去。”
窗外的天空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这是纳兰钰昏迷不醒的第三天,看着她日渐消瘦的身影,端木轩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滋味。
他已经前前后后寻了无数名医前来问诊,可是均以摇头叹息回复他说无能为力。他从未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