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皎洁,满堂芳香,垂帘下有人独坐思量。
皇上手里轻轻抚摸着手里温热的香囊,耳边又回响起谌安叶说的话。
真的能……梦见吗?
于是慎重地将香囊放到了枕边,自己也慢慢躺下,缓缓闭上了眼睛。
月季的香气在鼻尖久久萦绕,过了许久,他慢慢睁开了眼。
却是一片黑暗,兀自有些迷惑。
远处像是传来了银铃般清脆的笑声,是谁?
“临纥!”女声格外的悦耳动听。
有人在喊……临纥。
是谁?
“你是谁?”孟行疆想站起来找到说话的那个人。
这时天旋地转,等他再睁开眼,却看到郁郁葱葱的草木,和叽叽喳喳的鸟鸣。
这是哪?
远处传来两人嬉戏打闹的声音,孟行疆觉得头疼欲裂,努力挣扎着想坐起来。
“沅染你跑慢些,小心别摔了!”男子有些无奈地开口。
“临纥!你快过来看这是什么?”女子惊呼出声。
远处一男一女的身影,越来越近。
孟行疆顿时觉得手脚冰凉,泪水涌在眼眶。
“你看!这有个人!”白沅染有些害怕,回头看向赶来的墨临纥。
墨临纥皱了皱眉,一眼就瞥见了那人脚边已经奄奄一息的毒蛇。
“沅染你小心,旁边有蛇。”墨临纥沉声说道。
顺手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上前将那条蛇挑到了一边,又蹲下来探了探那人的鼻息,抬头看向白沅染:“还活着。”
白沅染这才舒了一口气:“那我们快把他带回去吧!”看着地上的人越来越苍白的脸色,不禁催促道。
墨临纥点点头,伸手将他扶起来,背在身后。
“走吧!”
孟行疆愣住,热泪盈眶地看向墨临纥身后背着的人。
一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那是他自己。
盛安128年,皇子孟行疆前往明临恭贺皇上白鄞珏生辰,不料途中遇到歹人众多,失踪不见。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墨临纥和白沅染,那日他们上山踏青,却不曾想遇到了被蛇咬伤的自己。
孟行疆抬起手,低头看去,虚无的像是灵魂。
这是谌安叶所说的梦见过去?
突然又是一阵头晕目眩,周围重新陷入黑暗,孟行疆感觉自己仿佛进入了一个没有尽头的长廊,身边无数画面就像走马灯一般重现在他的面前。
启程、相救、相识、生辰……
孟行疆这才明白,那是他的一生。
然而画面慢慢停了下来,停在男子向女子递出手的那一瞬间。
……
“沅染,你可愿意?”孟行疆一本正经地看向面前的佳人,想了想向她伸出了手。
女子听到这话,像是羞怯般低下头。
孟行疆有些激动:“若你愿意,我这便回盛安送上聘礼百台,只要你愿意。”
少年意气风发,剑眉星目,满目含笑地看向眼前人。
“我……我愿意。”白沅染低着头双颊绯红地说道。
男子眼中无法掩饰的兴奋和惊喜,“此话当真?”
“当真。”白沅染眉眼弯弯看向他,将如柔荑的手郑重地放在了他。
孟行疆将她揽入怀中。
微风习习,花园里的树叶窸窣作响,近处的池塘的荷叶上小青蛙不停聒噪地叫着。
而他们二人却置若罔闻,遥遥看去宛如一对璧人。
而远处,墨临纥手里拿着好吃的东西,却有些失神地看着两人温柔缱绻,心里宛如排山倒海般难过,但又不敢上前一步。
“世子,我们……”身旁的小厮开口提醒。
墨临纥摇摇头,转身向反方向走去。
孟行疆看到此幕,顿时觉得不是滋味,墨临纥远去的背影中怎么看都有着几分寂寥。
又是一阵眩晕,黑暗笼罩。
回到熟悉的长廊,往事一遍遍回放。
这一次又会看到什么?
......
“父皇!我和行疆是真心相爱!您就成全我们吧!”白沅染跪在地上不停地磕着头。
一旁的孟行疆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白沅染,顿时心疼的不行,想要上前扶她起来。
手却从她的手臂上穿过。
他忘了,他现在只是一个灵魂。
于是他陪着白沅染跪在她身边。
现在应该是他要走的时候,白鄞珏不同意将女儿许配给他,而他必须跟着大部队一起回盛安。
“染儿!你想气死为父吗!”白鄞珏一脸痛心,但又怒不可遏地呵道。
白沅染磕头的动作一愣,又慢慢抬起头看向他。
空洞无助的眼神让孟行疆胸口一疼,白鄞珏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染儿!那个孟行疆到底有什么好!把你迷得这般神魂颠倒?”
“儿臣……儿臣是真心喜欢他……还望父皇成全……”说道最后,白沅染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微不可闻。
偏头看着她失神地模样,孟行疆觉得心如刀割。
“你如何让父皇忍下心来让你嫁于千里之外?”白鄞珏也是伤了心,从小听话懂事、最疼爱的小女儿居然为了一个男人忤逆自己。
山一程,水一程。
山长水远,何日再见?
白沅染失魂落魄地瘫倒在地上,一句话也不说。
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阵的钟声,心下暗道不好,连忙起身向殿外跑去。
白鄞珏看着她跌跌撞撞远去的背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同样跪在地上的孟行疆也连忙站起来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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