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一时间鸦雀无声,隐隐约约能听到汩汩血液涌出身体的声音,静的可怕。
“世子这是做什么。”孟行御眯了眯眼,不咸不淡地问着。
墨韵离直接走上前去拉起地上的孟楚澜,“皇上如今仍在位,不知道靖北王这般着急替他教育皇子,又是几个意思?”
一句话说下来,怼的孟行御无话可说。
“还没问,靖北王这次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墨韵离看向他,幽幽地说道。
当次金陵的刺杀,申府的人动的手,孟行御估计也掺和其中,他们一心算计,墨韵离没有那么好的耐心虚与委蛇。
孟行御冷哼了一声,“来看看赈灾一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进行得不错,您可以放心回去了。”墨韵离坐在位置上,拍了拍身上的灰,挑着眉看向站着的孟行御。
明摆着下逐客令,气的孟行御额头上青筋暴起,像是气笑一般,“听世子的口气,倒像是不太希望我来?”
既然都撕破脸皮到了这个地步,那也就没什么藏着掖着了,说的话也自然不客气起来。
可是再怎么说,靖北王总归是长辈,话都说到了这份上,总不可能把别人赶走吧?
墨韵离勾勾嘴角,“嗯。”
他怎么敢?
其实很多人愿意维持着表面的和平,不愿意置双方于僵局尴尬,说好听一点是稳重不愿挑起事端,说难听些便是你压根没有这个实力与对方抗衡,只能憋屈地和他成为所有的朋友。
说白点,便是怂。
可是墨韵离从来都不是一个会畏手畏脚的人,喜欢的人百般招待,厌恶的人便直白了当地告诉他我不想看见你。
是真性情,更是有实力。
所有人静了静,虽然大多都知道墨韵离的嘴上不饶人,但也没想到真的就这么直白地表达对孟行御的不喜。
果不其然,孟行御太阳穴突突地跳着,他竟然真的和自己对上,真的这般不留情面。
还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墨韵离撑着脑袋,像是有些疲倦般开口。
“送客。”
送……送客?
谁去送?
在场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想得罪靖北王,但坐着的大佛也是惹不起的,所有人为难地不知道怎么办。
“墨梅。”
听到主子的指令,墨梅立刻苦了脸,但又不敢违背墨韵离的命令,只得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孟行御走去。
孟行御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看着墨韵离,墨梅挠了挠脑袋,“王爷,请。”
说着伸手欲拉他,孟行御一把甩开,“本王知道走。”低低地呵道。
“世子今日的待客之道,我倒是领教了。”冷笑一声,气愤地甩袖而去。
墨韵离浅浅笑着,“不送。”
鸦雀无声。
“准备吃午饭吧。”说完便背着手往房间走去了。
……
“王爷,我们快到了。”小厮对着马车里的武康王说道。
孟行诚轻轻嗯了一声,掀起一旁的窗帘看向秀美的风景,不禁感慨时光飞逝,一眨眼就过了几十年,恍然间又回忆起自己当年决绝离开京城的情景。
想着想着右手抚上左手食指上的斑斑裂痕的玉扳指,像是低低呢喃,“辞远,我们回来了。”
那年他和温辞远两人大败西戎,受尽百姓的欢呼和爱戴。
不到半年,因着民间呼声过高,先帝认为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一道圣旨将他们二人重新送上战场,也就把他们推到了鬼门关的门口。
那场战役打的格外的艰难,他和温辞远誓守疆土城池,三月后粮尽水绝,温辞远对着所有人说道;人在城在,人亡城灭。
这是信仰。
可军队里出了叛徒,混乱的局势下一刀毙命,那个永远谦笑着把所有功劳推给自己的人,年少并肩立于墙头说着要精忠报国的人,不久前说道希望陪伴孩子长大的人,走了。
那个从不离身的玉扳指,就是温辞远留给孟行诚最后的东西。
不知是谁传播温辞远因着害怕城破被俘,竟割喉自尽,京城掀起轩然大波,有唾骂的声音,也有维护的态度,至少不是一边倒,孟行诚也算是有几分欣慰。
皇上明知此事有蹊跷,却一举派人灭了温家满门。
血流成河。
当年抄府的一个侍卫感念他昔日救了自己的恩情,便偷偷将他们二人送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愧,皇上没有对照人口名单。
那双儿女却不知道流往何处。
孟行诚悲痛地闭上眼,往事的一幕幕涌上心头。
他不知道有何深仇大恨,可以毫不留情地将一个誓死报国的忠臣一夕之间置于众矢之的,可以毫不悲悯地将在他的府邸大开杀戒。
那双儿女还不满周岁,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父亲的疼爱,便面临着被下令被杀的命运。
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温府被血洗一空,守城的功劳最后全部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愿沉冤昭雪,望泉下瞑目。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当年承担着所有人期待目光的那个人,却再也回不来。
不能荣归故里,不能衣锦还乡,连魂魄都不能归来。
都说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生于斯,长于斯,最后却不能埋于此。
何等悲哀?
“再等等。”孟行诚轻轻说道。
……
“皇上?皇上?”张公公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皇上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