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飞眉头皱了皱,他不明白罗长风为什么要杀了此人,但他没有多问。
罗长风还剑入鞘,扭头看向阿飞,道:“你为何不问我,为什么要杀他?”
阿飞看着他的眼睛,道:“因为我相信,你不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
罗长风笑了笑,径自走向厅中左侧那个小火炉,那上面温着几壶酒。
罗长风取出一块碎银子,丢在地上,随即提起一壶酒,将之向着地上的银子淋了上去。
阿飞双目一凝,心下再无疑虑,只因那酒淋到银子上后,那块银子顷刻间就变得漆黑如墨,显然,酒中有剧毒。
并非所有毒碰到银都会使之变黑,真正让银变黑的是“硫”,而非毒本身。
但是古代大部分人造毒中,基本上都含有硫,所以在古代用银试毒是靠谱的。
当然,也有小部分不含硫的毒,用银是试不出来的,用桃木枝却可以,但那样的毒并不多。
“李寻欢嗜酒如命,这紫面二郎孙逵,是了解李寻欢的。”罗长风只说了这么一句,便没再多解释,以阿飞的智商,自然能明白。
他随手将酒放回炉子上,也不捡回那块碎银子,那是留给李寻欢看的。
“不过这毒恐怕不是孙逵下的,他还没那个本事,配出这等无色无味的剧毒,下毒的人,多半是他的姘头。”
阿飞沉声道:“就是你口中的蔷薇夫人?”
“不错。”罗长风微微颔首,想了想,走到虞二拐子尸体旁,将他咽喉上的飞刀拔出,随即走到孙逵尸体旁,蹲下身在地上划动起来。
很快,一串串小字出现在地上,罗长风将包袱中是金丝甲,孙逵的身份等信息一一刻上。
刻好给李寻欢的留言后,罗长风起身看向阿飞,道:“走吧!咱们这一路,恐怕要杀很多人。”
“都是冲这金丝甲来的?”
“不错。”
阿飞双目一寒,轻轻抚了抚腰间长剑的剑柄,道:“那就杀吧!”
罗长风与阿飞出了酒店大厅,刚走到院子中,罗长风忽然顿住了脚步,阿飞注意到,他的耳朵又在不住颤动。
数息之后,罗长风转向了西面厨房方向,脚步落地无声,阿飞紧跟在他身后。
进入厨房,罗长风转头四顾,很快就锁定了一个位置,那是碗柜旁的一块地面,地上不是泥土,却是一块四四方方的木板。
显然,那是一个地窖的入口。
罗长风好整以暇的站在地窖侧面五尺开外,阿飞则是站在厨房门口,堵住了去路。
数息之后,木板下有了动静,有人拉开木板的栓,推开木板走了上来,那是一个让阿飞都露出了目瞪口呆之色的中年妇人。
在二十年前,蔷薇夫人原也是个名满江湖的美人,如今二十年过去,她还并不显得太老,眼睛还是很有风情,牙齿也还很白,可是她的腰……
她实在已没有腰了,整个人就像是一个并不太大的水缸,装的水最多也只不过能灌两亩田而已。
美人年华老去,本是件很令人惋惜,令人伤感的事。
但她若不知道自己再也不是双十年华,还拼命想用束腰扎紧身上的肥肉,用脂粉掩盖着脸上的皱纹,那就非但不再令人伤感,反而令人恶心可笑。
这道理本来再也明显不过,奇怪的是,世上大多数女人,对这道理都不知道,也许……是故意拒绝知道?
蔷薇夫人穿着一件红缎的小皮袄,梳着万字髻,地窖入口的木板甫一打开,就可以嗅到一阵阵刨花油的香气。
她并未注意到站在入口侧面的罗长风,因为她爬出地窖就已经费了老大的力。
等到她完全爬出来,回身关好地窖门,直起身时,眼角的余光才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霍然转身,蔷薇夫人瞪眼瞧向罗长风,不由又惊又怒,喝骂道:“哪来的小杂种,吓老娘一跳。”
罗长风脸皮一抽,双手骤然握紧,然而比他反应更大的,是阿飞,这次没等罗长风动手,一道寒光已自门口飞来。
“噗”
“呃……”
阿飞的剑自蔷薇夫人后颈刺入,咽喉穿出,难为他能在那几乎与肩膀融为一体的脖子上,准确的找到咽喉位置。
阿飞此时双目通红,太阳穴上青筋直颤,握剑的手,几乎在微微抖动,可见他实已愤怒至极。
无论别人骂什么,他都不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他唯独听不得“杂种”二字。
虽然蔷薇夫人并非骂他,但他视罗长风为兄弟,与他同病相怜,那与骂他也没什么区别了。
蔷薇夫人倒在了地窖旁,罗长风拍拍阿飞的肩膀,躬身拉开了地窖门,纵身跃了下去。
阿飞深吸几口气,平复了胸中怒意,这才跟着跳下地窖。
……
“他又是谁?”
地窖之中,阿飞看着面前那个趴在地上的怪人,皱眉对罗长风问道。
地上那人看起来就像是个肉球,腹大如鼓,全身都挤着肥肉。
浑身上下沾染着泥垢,头发和胡子更乱得一塌糊涂,就像是已有许多年没有洗过澡,一阵阵酸臭之气,不断冲击着罗长风与阿飞的鼻腔。
他之所以趴在地上,是因为他两条腿已被齐根斩断。
罗长风看着那死死盯着他的怪人,道:“江湖中有七个最卑鄙无耻的人,叫做‘七妙人’。”
“而七妙人中又有个最卑鄙无耻的人,叫‘黑心妙郎君花蜂’,便是此人。”
花蜂听完罗长风的话,呼吸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