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听邢振梁着意叮嘱,慕云终是点头道:“在下明白,前次听展女侠说起,恐怕是有心人刻意挑拨,诱使崆峒派火拼昆仑派,倘若果真如此,幕后黑手想必还会行动,这次海市盛会便是难得的机会。”
邢振梁欣然道:“慕少侠既然心中有数,老朽便不多饶舌了,另外关于莺丫头修习九阴玄煞印之事,老朽已经与司马掌门达成一致,暂不追究这丫头的过错,请慕少侠守口如瓶,莫将此事泄露出去。”
慕云一正色道:“可以,在下相信邢姑娘本性仁善,绝非残忍好杀之辈,况且一时行差踏错,毕竟不能全盘否定,只盼邢姑娘迷途知返,尽早忘却邪功,以修习正法为要。”
邢振梁暗中舒了口气,欠身向慕云致谢,邢稚莺也裣衽为礼道:“多谢慕少侠体谅,我一定会铭记你的期许。”
慕云抱拳还礼,跟着朗声道:“此间既已事了,在下先告辞了,后续十绝之会上再见。”
谷冰月面带微笑,站起身来道:“妾身送慕少侠出去吧,想必卫姑娘在下面已经等得心焦。司马掌门和邢馆主请稍候片刻,妾身马上回来。”
说罢谷冰月将慕云送出静室,一面往楼下走,一面笑吟吟的道:“慕少侠今日了却一桩心病,此后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无须再被悬案掣肘,妾身期待你未来的表现。”
慕云神色一整,满怀诚挚的道:“大恩不言谢,咏月姬此番义助,在下终生不忘。”
谷冰月莞尔道:“慕少侠的救命之恩,妾身同样不会忘记,今后你我情同姐弟,你有任何困难,都能来与我商量。”
慕云禁不住心生感慨,当日他只是激于义愤,才从霍功手中救下谷冰月。没想到种善因得善果,谷冰月非但投桃报李,而且还对他青睐有加。
看来世间仍是善者居多,倘若因为做了一次东郭先生,便不再付出善心,那才真叫愚顽偏激了。
思忖间来到楼下客厅,只见卫廷裳正在来回踱步,慕云赶紧招呼道:“卫姑娘放心,事情已经解决了。”
卫廷裳见慕云安然无恙,胸中一块大石总算落地,当下粲然一笑道:“这便好了,此次谷姑娘当记首功,慕少侠可得感恩,日后寻机回馈。”
慕云点头称是,谷冰月则佯嗔道:“好啦,咱们之间还讲什么恩不恩的,这样客气反而生分了。司马掌门和邢馆主还在上面等待,我得回去应酬,卫姑娘和慕少侠自行安排,我吩咐玲珑送你们出去。”
卫廷裳和慕云听谷冰月不再自称“妾身”,愈发生出亲近之感,两边就此暂别,谷冰月重新往楼上而去。
其时已近午初,卫廷裳和慕云离开九天揽月楼,站在峰顶俯瞰长江夔门,胸怀不由得为之大畅。
并肩默立片刻,还是慕云开口道:“今天最后一趟接送宾客,明天方公子为爱妻庆生,后天海市盛会开始。到时为了十绝归属,必定少不了龙争虎斗,卫姑娘准备好了吗?”
卫廷裳悠悠的道:“该准备的早已准备,临时抱佛脚没有多大用处,慕少侠觉得呢?”
慕云打个哈哈道:“看来卫姑娘胸有成竹,我若想跟你竞争,必须多抱一抱佛脚了。”
卫廷裳笑嗔道:“即便要抱佛脚,也不争这一时,再陪我走走吧。”
慕云眨眨眼道:“卫姑娘想去哪儿,还是七宝楼台?”sp谷/sp
卫廷裳摇摇头道:“早上那两个懒蹄子拐了方姑娘,又跑去七宝楼台闲逛,但我不是小女孩儿了,逛过一次已经足够,再去难免觉得厌烦,咱们换个地方吧。”
慕云自嘲的道:“换个地方也好,反正我买不起七宝楼台的宝货,与其看着眼馋,不如眼不见为净。”
卫廷裳扑哧一笑,想了想才又道:“咱们去渡口附近好了,今天最后一天,且看还有谁来赴会。”
慕云无意拒绝,两人便即动身,去往渡口的方向。
少顷到了地头,但见山下约摸百丈之处,已经有云顶蜃楼的弟子列队,当先准备接引之人,仍是一袭紫衣的点星姬许辰君。
此刻艨艟巨舟刚刚驶过关隘,即将停靠在渡口,这是今天第一趟船,应该由春夫人淳于秀负责押运。
船上挤满前来赴会的宾客,看起来有将近四百人,卫廷裳极目望去,蓦地眼神一凛,脱口惊咦一声。
慕云心生诧异,赶忙探问道:“怎么了卫姑娘,莫非你有什么发现?”
卫廷裳拿手一指,颦眉峻声道:“慕少侠你看,楼船顶层那杆大旗。”
慕云顺着卫廷裳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到一杆漆黑的大旗,因为被风帆遮挡,下面的人都看不见,反而站在高处的卫廷裳和慕云一目了然。
慕云仔细辨认那杆大旗的旗帜,上面的图案似乎是一只凶兽,生得六翼八足,阔口獠牙,令人一见便心生恶寒。
慕云看得眉头紧皱,径向卫廷裳道:“卫姑娘认得那面旗帜?究竟是哪家势力的标识?”
卫廷裳面皮紧绷,语声沉凛的道:“与这面旗帜的主人争斗多年,我当然认得这是哪家势力,天南碧血,不灭铁旗,他终究还是来了。”
慕云心头一震,双眼圆睁的道:“天南碧血?——是燕君临!”
话音方落,忽见一条绝世傲影出现在楼船顶端,峨冠博带,紫绡玉履,漆黑的大旗迎风一展,舌绽春雷的道:“天南碧血联掌旗使,‘无形公子’燕君临,特来参加海市盛会,恭祝方公子万福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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