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暗暗佩服卫廷嫣思路清晰,定了定神才又道:“最后在安口镇,他故意混淆视听,让姚琳误以为是我杀了侯魁。”
卫廷嫣若有所思的道:“这一件的路数与前两件大同小异,慕云哥哥你觉得呢?”
慕云恍然一悟,便即点头道:“不错,如今仔细回想起来,这幕后黑手颇有心机,总是先在暗中弄鬼,使得当事人生出误会,不由分说全力火拼,等到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再澄清真相已经没用了。”
卫廷嫣莞尔道:“对了,另外慕云哥哥应该有所觉察,方才这三件事情,似乎都跟崆峒派自己的人密切相关,我想这恐怕不是巧合。”
慕云脑中灵光一现,拊掌振声道:“婷儿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无论暗中出手将我制住,还是趁隙打伤杜泽韬,乃至蒙面追袭刺死侯魁,这些不失时机的举动,的确是崆峒派自己的人做起来最顺手。”
卫廷嫣浅浅一笑道:“我只是妄加揣测而已,眼下还没有足够的证据,但慕云哥哥可以回忆一下,除去已经殒命的杜泽韬和侯魁,其余那几个崆峒派弟子,还有谁的嫌疑最大?”
慕云终于稍稍理清思绪,一时之间沉吟不语,卫廷嫣见状柔声劝慰道:“好啦慕云哥哥,正所谓欲速则不达,事情晚点想也不打紧,咱们别辜负五两银子一壶的文君醉,先来个酒足饭饱才是正经呀~”
慕云此时哪里还有心情喝酒,正待推辞之际,忽听一声招呼传来道:“小妹,慕兄,果然是你们。”
语调温和,内敛欣然,慕云和卫廷嫣循声望去,恰见两条人影相偕走近过来。
两人同样身着纯白色的儒服,容貌俊俏非常,尤其方才出声招呼那位,简直貌若潘安,堪称颜比宋玉,绝逸丰神一时无两。
敢情这两人正是六侠盟的两位盟员,“传功长老”孔方与“右护法”商红袖。
小别之后意外重逢?慕云和卫廷嫣十分惊喜?赶紧起身接待孔方和商红袖落座。
孔方上下打量着慕云,面带微笑的道:“看来正是仁者自有天眷,慕兄此番能够浴火重生?日后的运势必定不可限量。”
慕云尚未答话?商红袖已经白了孔方一眼?不以为然的道:“孔兄什么时候也做起批命测运的行当了?人家小慕又没真的见了阎王?说一句‘否极泰来’倒还合适?这‘浴火重生’的说法实在不通。”
卫廷嫣听罢忍不住抿嘴娇笑道:“怎么样小孔?让你一开始那么没眼色?逮着机会便指摘人家袖姐学问不通?这下可算现世报了吧?”
孔方不温不火的道:“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虚心求教正是治学根本,日后还望商姑娘多多‘指摘’,让在下愈发精进才是。”
卫廷嫣见孔方毫不在意?着实也是拿他没法?商红袖则忍俊不禁的道:“孔兄果然胸怀宽广?这些时日我‘指摘’了你不少?想必已经足够你愈发‘精进’?所以还是偃旗息鼓?暂时不再跟你闹了。”
慕云看到两人言笑晏晏,心中十分欢喜,当下清咳一声道:“浴火重生也好,否极泰来也罢,总之在下承孔兄和神相姑娘的吉言了。”
孔方略一迟疑,躬身歉然道:“慕兄千万见谅,当时你被那贱婢清影暗算,我们的确急欲为你报仇。只不过净宇魔王为祸苍生,一切都要以大局为重,所以我们不得不暂作忍让,最后终是委屈你了。”
商红袖同样面现愧色,垂下螓首道:“后来我们找咏月姬理论,但那贱婢清影已经横死,勉强算是壮烈捐躯,我们实在不好苛责,只能请你多加体谅。”
慕云摆了摆手,不以为意的道:“孔兄和神相姑娘多虑了,在下绝无半点埋怨之意,毕竟事有轻重缓急,你们若为在下卯上强敌,在下反而难以安心。”
孔方和商红袖仍是满怀愧疚,此时又听慕云道:“对了神相姑娘,你应该跟竹兄走在一起吧,那他是有事耽搁,结果落在后面了吗?”
商红袖闻言神情一僵,旋即扭过头去不发一语,慕云不由得心生纳罕,只得转向孔方道:“呃……究竟是怎么回事,孔兄你知道么?”
卫廷嫣觉察情形不对,在桌下轻轻踩了慕云一脚,慕云愈发愕然不解,忐忑间只听孔方沉吟着道:“慕兄见谅,日前在下遇到商姑娘时,她便是孤身一人,至于竹兄……嗯……”
慕云此时总算醒悟过来,想必商红袖和竹风吟之间又闹了别扭,这才落得形单影只。
卫廷嫣的心思已经转得更远,暗道莫非梁玉冰暗恋竹风吟之事被商红袖得知,以致于闹出一场“二女争夫”的戏码?
场中气氛显得沉闷异常,半晌才听商红袖涩声道:“有酒么?”
慕云应了一声,拿起那壶文君醉,正待为商红袖斟上,孰料商红袖劈手将酒壶夺过,随后哑着嗓子道:“谢了。”
说罢这位“红袖神相”扬起秀颌,口对口将壶中美酒灌了下去,慕云见状满含关切的道:“那个……神相姑娘心中若有什么不快,尽可向我们这些朋友倾诉,毕竟痛饮伤身啊。”
商红袖充耳不闻,须臾早将一壶文君醉喝得见底,之后才解脱似的伏在桌上,俏脸被酒气激得通红,深深埋在双臂之中,随着香肩颤动,无声啜泣起来。
慕云和孔方何曾见过这等阵仗,面面相觑间作声不得,还是卫廷嫣打好腹案,轻咳一声道:“这样吧,咱们先送袖姐回我开的那间云来客栈,等她情况好转,再说后面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