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沿着山脚奔行,大约用了半个时辰才转到后山。打眼只见火光遍野、烈焰蒸腾,原来风向此时正朝这边,早已将山下的村落化作一片火海。
两人见状各自惊骇于心,展玫苓立刻疾声道:“那是圣泉村,村中一向人丁兴旺,这黑夜里突然起火,恐怕要生灵涂炭了。”
孔方心下一沉,也无暇细问情由,便即肃然道:“人命关天,不可不助。”
展玫苓点头道:“村中有一眼夫子泉,水脉四季如常,即便冬天也不结冰,救火应该足够,救人却多半不及。”
说话间两人又奔出几十步远,耳边已经隐约听到哭喊和哀嚎声,心中也不由得更加揪紧。
须臾圣泉村赫然在望,只见前面一群村人正在匆忙取水灭火,数条水龙已然架起,水势也颇见雄壮。
远处则尽是老弱妇孺,看起来大多衣衫不整,想必是仓促逃命所致,哭喊和哀嚎声正是由此地发出。
两人马不停蹄的趋至近前,只见一名衣冠俨然的老者正在指挥众人救火,他的脸上虽然难免焦急之色,发号施令却依旧沉稳冷静,看来必定是村中主脑。
孔方径自上前,拱手为礼道:“长者请了,在下身怀武艺,愿助一臂之力,恭请长者示下。”
那老者指挥若定,这番话也听得分明,但见孔方俊秀异常,浑似个大姑娘一般,不禁迟疑着道:“当真?”
孔方一正色道:“绝无虚言。”
那老者微颔首道:“那便多谢这位侠士了,本村三老如今正困在村内夫子庙中,不知侠士可否冒险进入,将他们三位救出?”
孔方听那老者谈吐不俗,心中更增好感,便即点头道:“长者尽管放心,在下必不辱命。”
他说罢深吸一口气,随即纵身跃入火场之中,全无半点犹疑之态。
展玫苓见孔方不与自己商议便自行其是,心中不由得老大不快。虽然想随后追去,却又有些惧怕烈火,一时之间只落得进退两难。
那老者也留意到展玫苓,觑个空子探问道:“姑娘也会武功吧,不知可否相助一阵,老朽李承泰感激不尽。”
展玫苓暗自尴尬,想了想方讷讷的道:“老丈见谅,小女子恐怕没法深入火场,不知近处有没有村民来不及逃出,小女子可以相助。”
那名唤李承泰的老者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勉强和声道:“既然如此便算了,请姑娘去那边打探。”
他说罢随手向老弱妇孺那边一指,便再不理会展玫苓。展玫苓心中愈发不快,暗自运气之际倏见火场边缘白影一闪,一条人影自其中钻了出来。
展玫苓心头一跳,暗忖孔方怎地回来得这么快,但定睛一瞧便恍然大悟,原来那人身姿窈窕,竟然是一名女子。
这女子仅着一身月白单衣,秀发披垂而下,倒将脸容遮去大半,唯觉肤色白皙异常,隐约显露出几分病态。
细看她怀中还揽了一对相同样式的襁褓,内里露出稀疏的黑发,看来应该是出生不久的婴儿。
展玫苓暗自嘀咕,看来这女子即便不是村中居民,今晚也是凑巧在村中借宿,否则怎会落得如此狼狈?
李承泰见那女子冲出火场,初时直是喜形于色,但看到那双婴儿便立刻沉下脸来,嘴唇哆嗦着道:“女侠没有救出本村三老?莫非老朽先前嘱咐得还不够清楚?”
那女子喘了口气,嗓音沙哑的道:“这双婴儿的母亲临终相托,我毕竟不能见死不救。”
李承泰脸色倏变,顿了顿方喟然道:“无知娃儿管他作甚,女侠若还有余力,万请救出本村三老,老朽感激不尽。”
那女子似是一滞,强自隐忍着道:“好,那婴儿有劳村长照料,小女子再去便是。”
她说罢正欲放下婴儿,却听李承泰生硬的道:“老朽重任在肩,无暇来照料这两名娃儿。索xìng_jiāo给这位女侠吧,她正要过去那边探问。”
那女子又是一滞,无奈转向展玫苓。两人这一照面,那女子登时怔住。展玫苓心下称奇,顺口探问道:“这位姑娘请了,莫非你认得我?”
那女子唔了一声,含含糊糊的道:“没有,小女子还有事待办,劳驾姑娘帮忙照顾这两名婴儿。”
展玫苓毕竟不好揪住那女子细问,只能点头道:“分所当为,尽管放心。”
那女子道声有劳,放下婴儿便重新冲入火场。
展玫苓心中一动,斜眼看向李承泰,心道这厮重老朽而轻幼子,当真糊涂得紧。鄙夷之下正待出言嘲讽几句,却忽见李承泰偷偷朝那双婴儿瞥了一眼,目光中分明藏不住怜惜之意。
展玫苓登时噎住,终是默默抱紧了婴儿,走向远处老弱妇孺聚集的所在。
孔方顺着李承泰指点的方向一路疾行,唯见火势愈来愈大,烟尘滚滚、遮天蔽月——看来这圣泉村果然人丁兴旺,屋舍排布异常稠密,也难怪会燃起如此久久不息的大火了。
奔行间颓墙败瓦也时时倒落,孔方虽然仗着武艺在身,屡屡化险为夷,但烟尘弥漫中还是失去了方向。明明走了不少路程,却依旧未曾找到那夫子庙,心中不由得焦躁起来。
正在孔方进退维谷之际,却忽听身后一人疾声道:“可是同来救人?是便随我同走!”
话声中一条白影越过孔方直行而去,孔方见状登时一愣,略一迟疑终是随后紧紧跟上。
前面那人身形袅娜、青丝披散,正是方才与展玫苓照过面的女子,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