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这一瞬间,邬瑜已经把如何不声不响地处理掉宫锦的尸体而后祸水东流的完美解决方案构思好了,他掩在衣袍下的手悄无声息地凝聚起一股火焰。
正当这时,邬瑜耳尖地听到后方传来丝丝声响,立刻收敛了手心的火焰,用满含警告的眼神瞥了宫锦一眼。
路星睡得迷迷糊糊,感受到竹骨峰的结界有异动,才挣扎着起来看看,没想到倒是看到了意外的两个小孩。
“小瑜?宫锦?”
邬瑜警告完宫锦,立刻转过身来,一张小脸上写满了被抓包的惊慌失措,“师......师傅......”
路星看着好笑,却还是摆出一张棺材脸,“你怎么在这?还有宫锦,怎么大半夜跑到了竹骨峰?”
坐在墙头上的宫锦一张小脸羞得通红,他没想到第一次和自己梦想中的师傅面对面交流居然是如此窘迫的情景,何况他还被那臭乌贼威胁着,真是丢死人了!
邬瑜小心翼翼地飞快地瞥了眼墙头上的宫锦,慢慢垂下脸,不言不语。
路星把邬瑜的动作都看在眼里,莫不是宫锦威胁小反派必须来应约?
“到底怎么回事?都不说话?那就去惩戒堂领罚。”
似乎被路星强硬的语气吓到了,邬瑜唯唯诺诺地说道,“是......是宫师弟,说今日比试不作数,非要拉着我去竹林比试一番。”
人在墙上坐,锅从墙下来。
宫锦被邬瑜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领给气到了,张口就反驳道,“我哪有!你瞎说!”
站在墙下的邬瑜一下子扑通跪在地上,膝盖猛地撞到硬邦邦的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声。
他双眸含泪,一张小脸煞白,只穿着中衣的邬瑜在这无尽夜色的衬托下显得愈发瘦弱。
“师傅,您不要怪宫师弟,是邬瑜不好,今日未能让师弟消了气。”
一行清泪顺着少年的脸颊流了下来,“师弟说的对,我确实没有资格做师傅的徒弟,这世间就没有邬瑜的容身之所,邬瑜是多余的......”
宫锦目瞪口呆,他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啊!屎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
一旁的路星只觉得这场景莫名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和什么重叠,只能先把跪在地上的邬瑜扶起来。
“你是我姜茳的徒弟,又何须他人置喙?”
路星给邬瑜擦干眼泪,声音软了几分,“这世上无人是多余的,竹骨峰不就是你现在的容身之所吗?”
邬瑜定定地看了路星几秒,眼睛里的波光涌动已经快要遮不住了。
于是他顺势趴到路星怀里,呜咽的声音如同落难的小兽般可怜无助。
她说,“你是我姜茳的徒弟”、不容他人置喙、无人多余、竹骨峰是他的容身之所......
邬瑜笑了,这可是你说的。
路星不得不先稳住邬瑜,看向坐在墙头的宫锦,“你快些回去吧,今后不要夜半翻墙了。”
话罢,路星先带着悲伤的邬瑜回了竹骨殿,徒留坐在墙头的宫大小姐被邬瑜的骚操作搞得风中凌乱。
邬瑜趴在路星肩头,看向傻愣愣坐在墙头的宫锦,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罢了,既然师傅插手了,那他就留他一条命。
只要宫锦安分守己,他就不会主动取了他的性命。
自那时起,宫锦成了邬瑜的小跟班,是被逼无奈。不仅如此,他还要在姜三师叔面前背负欺负邬瑜的恶霸名头。
一边要小心伺候着这大爷,一边又要在三师叔面前装作作天作地作师兄的作熊师弟,宫大小姐表示他太难了,放眼整个骨灵宗,乃至整个修仙界,还能找出来比他更难的人吗?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八年的时光匆匆而过。
灵木制成的木船在骨灵宗上方缓缓飘过,坐在甲板上的少年身着一身白袍,腰间系着绣着竹叶的青色腰封,一串金色铃铛悬挂在少年的腰间,随着微风摆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少年眉目如画,丹凤眼似含满天星辰,微微上扬的眼角带着缱绻的情意,虽是面无表情,却能看出少年周身略显温润的气质。
“师兄,你就不能带我一程吗?”
一个红衣少年御剑飞行,稳稳飞在木船旁,额间的红色抹额在天地间自成亮色,只不过抹额尾部换成了一卷流苏,已然不见那金色的铃铛。
邬瑜连半分眼神都没有分给宫锦,宫锦撇了撇嘴,只敢小声哔哔,“小气鬼。”
这次骨灵宗弟子出去历练,路星特意给不会御剑飞行的邬瑜准备了木船,临行前还给他塞了好多高级符纸和丹药,羡煞旁人。
至于邬瑜不会御剑飞行?
宫锦笑得头都快掉了。
别人不知道,他宫锦可是一清二楚。
这厮在秘境里飞得比谁都快,还不会御剑飞行?也就单纯的姜三师叔会相信了。
宫锦在一旁飞得牙疼,他真是对这臭乌贼厚脸皮程度的认知一直在刷新。
姜三师叔给邬瑜的东西,就算是根草,谁也都不许碰。
他只不过抹额后面的铃铛和三师叔腰间的铃铛有些相似,邬瑜就直接把他抹额后的铃铛毁掉了,明明他腰间也挂了向三师叔要来的铃铛串......
真是只需师兄放火,不许师弟点灯!
这些年来,邬瑜在姜三师叔面前有多么乖巧弱小,在他面前就有多么乖张腹黑,宫锦觉得自从遇见邬瑜后,他的人生就一直是灰暗的,他太难了。
他不仅一次午夜梦回的时候梦到自己七岁的时候